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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一直记得,不是吗?”闻命低声说:“你其实也一直记得,那些日子过得很好。”
“我已经忘了。”时敬之说。
“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忘了。”时敬之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嘶哑道:“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很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我都已经……”
“时敬之!”闻命吼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大声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已经……”
“那你还怕我死不死?!”闻命摁着他的肩膀说:“你不承认你在意?!你不承认你记得?!那你做这么多干什么?!”闻命毫不留情戳穿道:“你就这么宽宏大量!没有私心!你把眼前这个人找回来、救回来,然后你想,他如果身体残疾,你照顾他到死,如果他心智健全,真好,你看着他独立自由,然后坦然看他离你而去,永远忘记你,把你抛在脑后,真好,好的不得了,你心甘情愿!这个就是你要的结果?!就是你说的好日子?!”闻命狠狠摔了合同:“我他妈不干!”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在意!那你哭什么?!”闻命心里恨死他了,他想他终于弄明白时敬之的想法,时敬之分身有术游刃有余,他不爱的时候,闻命就是垃圾,想扔就扔。他爱的时候,又遮遮掩掩瞻前顾后。
时敬之是个大瓶子,装心事和秘密向来滴水不漏,最后留给人家神秘莫测深谋远虑的外壳——都是狗屁!闻命痛骂。明明是时敬之自己懦弱无能,最怕被人当做选项面临被人抛弃的风险,为了不让自己处于被动,所以永远不表露真心,最后还可以随时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进行指责与审判,随时随地把闻命打入无边地狱,看吧,你这不识好歹的王八蛋。
“你他妈是逼着我当混蛋!”闻命歇斯底里指着他道:“你把老子变成了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混蛋!”
他气得不得了,连连痛骂,最后连“我要去找别人!”“我他妈眼瞎看上你!”这种话都出来了。
可是时敬之低着头,没反应,没回答,此后也再没说话。沉默似乎就代表他默认了。
闻命看他这样沉默就火大,在原地转了几圈,“老子不干了!”他一扬手摔门而去:“我去找别人了!”
闻命感觉自己要被气糊涂了。他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失序、混乱、难堪,跟窗外持续阴雨连绵的天气一般沉闷。斯拉小镇靠近湖区,铁灰色湖泊如同水阴在视野里扑面而来,闻命喉间肿痛,胸腔仿佛卡住一般疾速起伏,火烧火燎。
他踢开木门,大步冲着远处滩涂遍布的沙滩冲去,准备走得越远越好。
可是这个念头刚成型,就很快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破了。
时敬之笔直站在原地,略显狼狈地开口:“…你别走。”
他说:“吵架要吵明白。”
“谁跟你吵架!”闻命盯着面前的湖水说:“我要去跳湖自杀!老子孤儿一个,没人疼爱,不干了!”
“你不能一走了之。”时敬之说:“这对我不公平…这对留下的那个人不公平。”
“那他妈对我就公平了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闻命说完发现不对劲,这话怎么那么怂,于是继续吼道:“谁要给你讲公平!家里是说理的地方吗?!”
他正在气头上,稍微克制地抬头看向对方的脸,导致讲话几乎无与伦次。他心里懊悔不已,“家里”什么“家里”,谁要跟你“家里”,搞得好像多亲密、巴不得示弱一样。
“不公平…”时敬之一愣,不知道是为了哪个字眼,不过他很快继续说下去,没再让闻命感到尴尬:“…如果话没有讲明白,一个人摔门走了,留下另一个人守着空房子,那个人会生气、难过、恼火、生闷气,甚至自责,如果没有人理她,然后她就被憋死了。”
时敬之看着面前的地面说:“你可不可以把话说完再走。每次你丢下我一个人,我很难过。”
他好像总是藏着许多心事,莽莽撞撞,却又每每精准地戳到闻命心里柔软的地方,很多时候他们堪称心有灵犀,以至于闻命想都不想就知道时敬之到底在指代哪一件事。
那真是太久太久了,几乎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来自闻命单方面的吵架,或者叫做情绪宣泄。在光明街刚刚相遇的时候,时敬之跟个闷葫芦似的,闻命软硬皆施问不出话,最后忍不住转身走了,站在门口生闷气。
现在想来,当时时敬之自己在屋子里,是很害怕的。
“你都…”闻命心里我了个大草,口齿磕绊道:“你都从来不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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