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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之很不赞同:“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可我给你带来的……以后只会是逼仄、痛苦和丢脸,因为我的人生早就已经停滞不前了,它慢慢变得腐朽,一直在坠落……我有时候也心存幻想,我告诉我自己,时敬之,你要记住你最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还不晚,你要努力变回那个时候…可是…可是我爬不回去,我怎么也爬不回去…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了,只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怕我被人骂?”闻命直盯着他瞧,仿佛审视,又漫不经心讲:“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的看法。”他补充说:“但是你在意。”
时敬之愣了愣,他瘪瘪嘴巴,自嘲地笑笑,哑声说:“众口铄金。一个人讲,你不在意,几个人讲,你依然不在意,但是一群人讲,你会有压力——”
“那是你,不是我。”闻命打断他:“还有我这边,我怎么想、别人到底怎么说……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能去堵吗?我没那么大本事,我能把你的堵上就不错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一只胖猪坐在鸡群里一直拿鼻子哼哼,嚷嚷着我是凤凰——欲盖弥彰。”闻命相当正派地说:“希望下次用我的嘴把你的嘴堵上。”
时敬之不说话。
可就在闻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疲惫地冲闻命望了一眼:“太天真了,你会后悔的。”
“伸手。”闻命一边充耳不闻一边掏出他的手,把笔塞进去说:“握笔。”
他手把手教他,笔尖停留在自己的名字上。
“我不是你的责任。”闻命语气坚定道:“你不必把我当成你的责任,你可以随时推开我,也不必因此产生负担、愧疚与痛苦,因为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你要学会相信我。”
时敬之一愣,他突然挣开,转身看他。
“不管是出于良知、正义、还是同情,在当年你拯救了我。那对我而言已经是足够崇高的意义。当然,我们也许都不追求这种崇高本身。但是在疲惫和绝望的时候,我也会想,当年那么艰难的生活,你都撑过来了,那眼前所谓的困境对我而言,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闻命很平静,“你当年难道还考虑过,留在贫民窟的风险和收益吗?”
时敬之又是一愣。
“所以你为什么要觉得是拖累。明明是你在支撑着我往前走啊。而后面发生的一切,也和你没关系,归因根本就是错的。”闻命接着道:“时敬之,我愿意面对所有被你推开和抛弃所带来的伤害、痛苦与悲哀,我也拥有直面这些事实的勇气和毅力,我将生命、尊严与驱逐我的权力献给你,我有能力承担这一切后果,并对此负责。”
“我很想给你一场盛大的、风光无限的、充满仪式感的求婚,但是我又想,那不是你想要的吧。只有暴富的穷人才想去长安街上接吻,昭告天下一样告诉他们看吧,我们在首府接吻。可我是个穷人。”
“在你面前,我是一个贫穷的人。一直都是。我让你看见我的贫穷、落魄、痛苦,可我也愿意把生命交给你,这代表我的承诺,这只是代表我的诚意和承诺,不会给你增加任何负担。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你不会被人知晓在三不管的逃婚小镇被人纠缠不放抓着求婚,所以不需要有负担,这不会对你的人生和社会关系产生任何影响,所以也不需要担心前途和未来。你可以随时拒绝我,离开我,你也可以下一秒就忘记这些,而这一切所产生的后果都交给我。又或者,如果真的有奇迹的话——”闻命说:“我希望在百年以后,你回忆起这一天,天气很好,我们像这个世界上所有冲动而幼稚的青年一样,没有花草,没有戒指,跑来逃婚小镇完成某种意义上的仪式,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仪式,你每次想起这些都会笑起来。”
他这样说着,身体忽然猛烈痉挛般颤抖,最后支撑不住似的,把整张脸埋在时敬之摊开的双手中。
似乎有温热的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手心里呼吸与水流皆暖烘烘的,时敬之眼眶发热,手足无措道:“你不要这样……”
他轻声说:“你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真正怪过你。”
“求求你…”闻命埋在他掌心中说:“…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如果活下有意义,你把我当稻草,如果逃避能换来荣耀,那你把我抛弃……如果怪我恨我能给动力那你就恨我!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甚至你恨我都没有关系!哪怕你做一个无耻的、在我眼里却是圣人的人,你不是讨厌我吗?那你越讨厌我我越高兴!都没有关系!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他哀声说:“我很自私…我真的很自私…我想再争取一次,我不择手段也好,我费尽心机也好…求求你不要放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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