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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柳云岚会祈祷家人平安,抑或是百姓安乐,但他没有想到这里面会有一个他。

“愿阿景安乐无忧,共吾白首。”

祁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将纸条揣在心口处,捧着花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

人群从他身边流过,熙熙攘攘。喧闹的人声夹杂着蝉鸣,像是异世的冥乐。

祁景有些恍惚,少顷,额间溅上一滴冷意。他抬起头,看到豆大的雨滴向人世间砸来。

人群哗的一下四散开来,蝉鸣顷刻间被雨声吞没。

祁景立在雨中,冷雨打在身上,突然感到悔意无边。

他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穿过新雨旧巷,穿过繁华冷寂。

叩响门扉的那一刻,想见柳云岚的心情达到顶峰。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没遇上官兵吧?”军师皱着眉头打开了门,看清祁景的瞬间有些惊讶,“你怎么淋成这副模样了?”。

祁景默不作声推开他,踉跄着走到窗边。

柳云岚正静坐于此,望着窗外。他白衣松垮,露出清瘦的锁骨,没有束发,一头乌发倾泻而下,垂至腰间。窗外飘来些许雨丝,凝成水珠挂在他鬓边。

“先生,”祁景浑身都湿透了,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水痕,他跪坐在柳云岚的脚边,声音哽咽,“我错了。”

“我错了………”他颠三倒四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却没有惹来柳云岚的一次回头。

军师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我、我看到了先生的心愿。”祁景笨拙地说着,手下有些慌乱,小心翼翼的从心口拿出了保存完好的纸条。

柳云岚这才回过头来,目光凝结在那薄薄一张纸上。

“先生,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祁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柳云岚,再次问出了这个请求。

柳云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拿起祁景手中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将它撕碎了。

“不要!不要……”祁景跪在地上,手指哆嗦着,一片一片捡拾着碎纸屑。

柳云岚一贯心软,可是如今面对他的示弱却无动于衷。

他崩溃的哭了起来,发出犬类的呜咽声。

年少时,柳云岚是他心头的明月,但在窥见他与皇帝的情事之后,皎月落泥沼,让他以为自己也可以沾染几分。而后经年的迷恋催生了他病态的占有欲,自卑的内心又使得他误入歧途……以致今日。

如今,他仍不免幻想,若是当初他与柳云岚的开始,没有夹杂着谎言与强迫,是否自己同他也会如祁昂与他一般。

可惜他悔之晚矣。

这场忏悔没有得到柳云岚的宽宥,他仍是一言不发的坐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身体日渐消瘦。

晚间,军师匆匆赶来:“我打听到了,今天晚上是离京的最佳时机,我们趁守卫换岗的功夫逃出去,然后一路向南,只要到了大宛,你就安全了。”

“赛图,你走吧,我不走。”祁景道。

“你发什么疯呢?”赛图惊讶的看着他,“你不走,岂不是死路一条?我可答应了爹爹要护你平安的!”

“替我多谢舅父的好意,只是我意已决。”

赛图很不理解:“我就不明白了,你想当皇帝,在大宛当也是一样的。等爹爹退位,让他传位于你不就行了,反正我也不乐意当皇帝。”

“不是这个原因。”祁景低声道。

赛图见无论他说什么,都说服不了祁景,一怒之下拂袖而走。

次日,官兵便查到了这里。

祁景连夜带柳云岚策马离开,夜风猎猎,身后官兵紧追不舍,祁景一路逃到了城郊,被逼到了九悬山的断崖前。

马儿无法再往前,着急地发出“咴咴”声。

祁景带着柳云岚下马,站在柳云岚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肩,在外人看来像是一种胁迫的姿势。

“祁景,你要干什么——别冲动,放开他!”追击他们的官兵分出一条道路,祁昂与祁昱走了出来。

柳云岚看到祁昂的一瞬间,灰败的瞳仁中有了一丝色彩。

“先生,你看,他没死。之前是我骗你的。”祁景在柳云岚耳边笑着说道。

随即他的语气又低落了下来,问道:“你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你带我来到这儿,是料到自己难逃一劫,想让我陪你一起死吗?”柳云岚终于对他说了数日来的第一句话。

祁景眼中有惊喜,与柳云岚死在一起这个假想是如此的充满诱惑,祁景一瞬间心动不已:“那先生……你愿意吗?”

见柳云岚没有回答,他不死心地又将那个问题问了一遍:“若我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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