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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给苏季修夫妇安葬在苏家祖坟里,用了上好的棺椁甚至让自己的皇子去吊唁,如此天恩,苏家上下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男儿流血不流泪,多久没有哭过了?苏词在这一瞬间崩溃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将书信收起跌跌撞撞地出了这天牢。
浅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刺眼得要命,多久没有见过这日头了?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冷?
活着,活着,可有时候活着却不如死了来得自在。
苏词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自己的心绪用衣袖摸了把眼泪朝苏家祖坟的方向奔去。
那个寻常百般绸缪算计的苏词在这个时候甚至忘了有坐骑或许会快一些,也不知这样奔走了多久,直至日薄西山,苏词心力交瘁剧烈地喘息着跌坐在了苏家祖坟里,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这样躺在泥地上,一只胳膊遮挡住了双目。
越是命悬一线的时候,越是觉得自己活着。
苏词忽然明白了这句话,只有让自己身处那样的境地才没有多余的思绪去考虑别的。
耳畔的风声与虫鸣,整个天地都陷入静谧,心绪平缓下来的苏词觉得有些冷,觉得或许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
“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只是没想到弄得这样狼狈。
后悔了吗?”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苏词的耳畔,“如果从一开始心狠手辣一点,是否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后悔了吗?苏词扪心自问,自己不乏手段心计,也不缺人脉且拥有不小的权力,为何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如果一开始就狠心绝情,对周遭的事物漠不关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视人命为草芥……
思及此处,苏词蓦地笑了:“那这样的还是苏词吗?”
还是配做苏季修和林仪的儿子吗?
“不后悔。”苏词坐起身仰头看向眼前的人,眼底是满目星辰。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他做不到对周遭环境淡薄,还是会厌恶林悯之流,还是会对困顿之人施以援手,还是会想执笔问苍生,持剑护黎民。
苏词即是苏词,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陆川笑了,朝坐在地上的苏词伸出手去,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允之,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说一句不后悔的苏允之:“我要离开长安了,你呢?
要去找你的心上人吗?”
苏词握住陆川伸过来的手借力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仰头看向这墨色深邃的夜空:“我啊,我会留在长安一年。”
既然过往的几十年,因为种种原因爹娘没办法陪着他,那如今他们安息了便由自己来守着他们,本该守丧三年,只是他真的很想去那烟雨江南了。
“你……”陆川蹙眉,显然不赞同苏词的想法,“你如今的身份,再留在长安,以往那些眼红你的王公贵族可就要欺辱你了。”
世人皆拜高踩低,长安风气更甚。
苏词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在长安或许树敌颇多,但也有朋友啊。”
“罢了,随你。”陆川无奈,“你如今无家可归,我在长安的住处可以送你。你和苏老将军便住那吧。”
“大恩不言谢。”苏词拱手道。
“天色已晚,见过苏将军他们我带你回去罢,毕竟如今的你夜里受了风寒或许也是瞧不起大夫,开不起方子的。”陆川调侃了一句。
“好。”苏词整理了衣冠过后接过陆川手中的灯笼行至爹娘的墓碑前,跪下重重地扣了三个响头,千言万语却堵在了心口难以言说。
陆川自觉地没有跟上来躲在了暗处。
没等多久苏词便找了过来,看苏词自在的模样却不似从前,释怀了吗?并没有,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而已。
“走罢。”苏词冲陆川笑道。
“苏老将军呢?”陆川疑惑。
“不知道。”苏词坦然地回答了三个字,身为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一定很伤心,也有他自己的去处。
接下来的一年里,爷孙俩相依为命,只有苏大苏小还有苏老爷子身边常年侍候的管家留了下来。
为了生计,苏大苏小会去酒楼里当伙计,苏词也会在街市上贩卖字画,这个家没有以前大了,人与人之间却亲近了不少。
偶有识得苏词的王公贵族要苏词去给他们抚琴一曲,苏词只说:“我的琴音不与不识雅乐之人听。”
“呦,你还当自己是世子爷呢?”
“你以前不是做乐师做的起劲吗?怎么如今不愿意了?”
“乱臣贼子的儿子,当诛九族,只是当今陛下仁德罢了。”
“世子爷长得不错,那醉梦楼里的花魁怕是也比不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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