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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简直就是个步战的怪胎!

梁仲宁手中的枪,早在他勉力逃生的时候就折断了,唯独剩下半截枪杆。

对一个武将来说,连武器都折断了,无疑跟他的脑袋与脖子分家,实际上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此前僵持两日的时间里,在田氏硬弩的协助下,他甚至还未突进到坞堡之前就已经损兵折将了大半,最后一日,他自己更是被那个悍不畏死的壮汉突进到了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枪杆子,眼看着就要将他撂下马来。

幸亏他的一个部从机智,当机立断以长刀砍断了他的枪杆,又替他迎上了那个“兇兽”。

若非如此,他早已死在了典韦的手里。

可他那个忠心的部从却身死当场。

梁仲宁抱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想法,当即拨马而回,朝着濮阳折返。

但这来时与回时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他来时对夺下田氏坞堡满怀希望,只觉有如探囊取物一般,走时却狼狈异常。

明明还是春日里的天气,他的脸上却有种烈火烧灼的羞赧情绪,即便是星月照路也无法改变他此刻恶劣至极的心情。

当他发觉前方的山道高处立着个人挡路的时候,这种自我折磨的坏心情无疑达到了巅峰!

可还不等他将手中的断枪抛掷出去,给这个挡路之人一个教训,他便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从山道两侧的林木之间投落下来的月光,正好照在这个拦路者的脸上。

让梁仲宁大觉诧异的是,对方的身形瘦小,并非是因为在这夜色中他的视线出现了什麽认知误差,而是因为,那赫然是个不过十岁的孩童!

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孩子!

此人虽身着不合身的布衣破袍,却在神情眉眼中,自有一派与山野之人有别的高绝姿态。

而这张被月色模糊的面容,带着与年岁绝不相符的成熟,以及让梁仲宁完全捉摸不透的神秘。

也正在他这勒马止步的当口,面对他随时可能发作的怒气,对方气定神閑地一笑,朝着他拱手作揖后,自那高处朗声道:

“高密严乔,候渠帅久矣。”

第005章

梁仲宁凝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若是先前没有在田氏坞堡之外的一败,他说不準会在对方甫一自报家门之时,便又觉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物。

但也或许,他纵然当真有这种想法,在仔细想想对方话中意味后,也不会真当她是个贸然拦路的狂悖之徒。

“高密严乔?”梁仲宁拧了拧眉头。

时人多以地名加在名姓之前,以示出身,比如常山赵子龙,九原吕奉先之类。

一则出于西汉末年王莽篡政后,所实行的“二名之禁”,在东汉依然多有沿袭。二名之后,重名重姓之人甚多,在前头加上地名官职爵位便好分辨得多。

二则,此时之人对于乡党的认可,可以说高得惊人。

当然重不重名的姑且不论,高密严乔与陈留典韦一样,都是梁仲宁此前并未听过的名字。

倒是有一点不同,高密并不在兖州境内。

而若提到高密,便很难绕得开一个人。

“不错,郑师康成所在的高密。”乔琰像是能猜出他此刻疑惑的是什麽,继续接话说道。

她收手而立,在回话之时的语气平静,让人绝难相信她在说的是一个在作僞的话。

原本的“乔琰”长年带病,久不出门,甚少与周边邻里接触,更是因为母亲的缘故,与其说她是兖州梁国口音,不如说她是洛阳官话更合适,这也无疑让她的僞装更多了一层保护。

可比起乔琰的镇定自若,得到对方的答複、闻听到郑师康成四字后的梁仲宁,无疑就要失态得多。

郑康成是什麽人?

那是当世经学大师,郑玄!

算起来高密在此时隶属于北海国,若当真按照严格的自称来说,她该当与北海孔融一样,自称为北海严乔才对。

可在郑玄这个名字面前,她如此称呼显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郑玄先后师从于第五元先、张恭祖、马融,于四十岁上已成当世经学名家,客耕东莱期间门徒数千,听之讲学。

建宁元年的党锢之祸,因郑玄曾为杜密故吏,也将其牵连在内,于是在十三年前,郑玄被遣返祖籍高密□□。

世人多重名士,何况是郑玄这样的天下名士。

遣返高密之后的禁锢,也并未影响郑玄在高密传道授业。

他更是在这十三年间,写下了数百万字的经学典籍,创立了郑学,又于和今文经学的对峙中一战成名!

即便是门徒声势浩大至此的黄巾军,也实在不敢说在高密与东莱等地,在一呼百应上能与郑玄相比。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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