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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火之地正是粮仓。

粮仓库房的地面上还残存着被焚烧过的谷物痕迹,而在粮仓之外则是被抢救出来的粮食袋子。

有些袋口被烧坏了,便洒落了一地的粟米。

那正是坞堡中所得的折粟米。

这东西在寻常百姓家中不多见,也就显得尤其醒目。

同时在粮仓之外的还有梁仲宁。

这位黄巾渠帅此刻还满面酒气,只手中提着一把带血的利刃,将他和寻常酒鬼区分了开来。

因着眼前的火情后统计损失需要报到他这里,他此时也只能做出了个强打精神的样子。

这伙本在蔔己麾下的士卒还未走到梁仲宁的跟前,忽见他像是听到了什麽难以置信之事,满脸兇煞之气地拔剑而出,口中喝道:

“我本欲与他合作取粮,届时双方部从都能吃个饱饭,他何故如此对我!”

“二十万斛的损失?我只是杀了他还便宜他了,就算将他悬于濮阳城头,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这话一出,别说是距离梁仲宁最近的那个禀报之人,就连离得远些的蔔己部从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几人又看到,梁仲宁稍稍褪去的酒劲还是让他清醒了过来,也让他将剑给收了回去。

看到这些人到来,他转头问道:“罢了,不提此人了。蔔己身亡,军中……军中可有乱象?”

那被他点中之人瑟缩着回道:“目前还未,只是这消息骤然传来,我等被派来探听缘由。”

梁仲宁叹了口气。

他没当即回话,而是按照乔琰教他的那样,先是将目光缓缓落在了手中的剑上,像是在触及剑上血痕的时候,多了几分后悔之意。

但所谓人死不能複生,他再如何后悔,又是因为事出有因,还有酒劲作祟,也得料理随后的事情。

在他重新擡头的时候,显而易见已经强行收拾好了心情。

“缘由?缘由你们也看到了。这事,我与蔔己都有过错,只是这城中存粮,委实与能否养活兵卒干系太大,他此举何异于夺人性命!”

这些前来探听消息的士卒没有回话。

但若真让他们开口,或许他们也是这个想法。

放火烧粮仓之事听来荒诞,偏偏安在他们渠帅的头上,又好像的确是可能发生的。

如此说来,梁仲宁算来也不那麽容易。

他已被连杀两渠帅和粮仓失火损失折腾得有些焦头烂额,还得在此时给出个交代。

只是让这些士卒并未想到的是,他接过了身边部从递来的冷水一口饮下,神情複清明了几分后,紧跟着便说道:“你们说暂时还未生变,我不大放心。”

“军中一时无主,到底容易哗变,我如今酒未清醒不宜接管,但想来,若有足以吃饱饭的物资,大伙又都是响应天公将军的号召前来的,总不会四散离去。”

他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转移到了粮仓外的麻袋上,露出了些许不舍来,咬牙说道:“这粮仓既已起火,这些抢救出来的粟米就算是天赐之物,你等将其带出,分与城外诸位同袍吧。”

分粮?

这些被派来的代表面面相觑,却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惊喜之色来。

梁仲宁存粮之地显然不止这一处,但此地被抢救出的谷米,也足有二三十万斛的样子。

梁帅若只是因为误杀蔔帅之事而请罪,难保不会在军中留有非议。

可倘若,蔔帅的确先做了不地道的事情,又有这二三十万斛粮食摆在面前的情况下——

杀便杀了!

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谁就是新的渠帅!

第014章

这些人是这麽想的,其他人也大多不会有例外。

汉末的粮荒将人逼到了起义的绝路上,手中有粮的可要比手握金山银山更有诱惑力。

有粮的就当老大实在不算个奇怪的想法。

梁仲宁虽按照乔琰的叮嘱,为了圆那个意气杀人的说法,还真给自己灌了不少酒。但他分得清,自己在做完这些事后,忽然消退了几分恐惧的心态,到底是因为酒壮怂人胆,还是因为——

易位处之,他也会选择忽略掉蔔己这个已死的渠帅,先考虑到手的既得利益!

目送着这些人离去,他回头就见乔琰踱步从后方的街巷中缓步而出。

在她的衣领上还残存着先前宴会上泼溅上来的鲜血,因这一番指挥行动仓促,并未来得及有更换的空当,此刻这血迹被她手中在夜风中飘摇的风灯给映照成了一片赤褐色。

梁仲宁刚打算上前说一句“先生辛苦”,让她尽早回去休息更衣,却忽然听到她开口说道:

“该恭喜渠帅了,我观渠帅面相,死难危机已解,也是我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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