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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让留意到在刘宏的面前摆着一张地图,而在他的手中一上一下地抛掷着一枚印章。

“朕知道乔公这绝命之言想说的绝不是这一句。”听到张让的脚步声,知道多了个听衆,刘宏自嘲一笑后开口说道。

绝命之言四字倒也没错。

乔玄在说出那句恳求后便像是将自己剩余的精力也随着那话给一并烧去了,以太医署之能,也不过是再给他续命以一月,或许至多能撑到他那孙儿协助皇甫嵩除贼后还京而已。

“但也无妨,乔公在任时有不避忌于推举仇敌之坦蕩,死前想以自身声名为子孙谋求一个后福,也并非是什麽该被诟病之事。”

张让知道自己现在不必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因为刘宏在心中已经有了权衡和定论。

“何况乔公没选择来个病中劝谏,让朕不得不从,也免于朕在后世史册中多上一笔不堪记载,又何妨给他个嘉奖。”

“葬于边关,葬于边关……”

刘宏的目光在雍凉幽并四州的大幅舆图上掠过,最后定在了其中一处。

下一刻他便将手中的印章丢了出去。

这四方的印章几乎没有在地上滚动两下就已经定在了原地。

“张常侍,替朕瞧瞧这是什麽位置。”

他这麽一说,张让忙不叠地凑了上来,正见这印章压在了并州,他揭开了印章回道:

“回陛下,此乃乐平。”

“那麽,乐平乡侯如何?”刘宏语气淡淡地问道。

张让好悬没控制住自己,几要倒抽一口冷气。

这乐平乡侯之名自然不是给乔玄的。

这分明是给那十岁孩童定下的封赏!

乡侯!

第23章

封为乡侯是个什麽概念?

在东汉的五级列侯划分制度里,因县侯可效仿西汉列侯建立郡国,等閑情况下不会册封,那麽都乡侯和乡侯基本就是这种头一遭封赏中的天花板了。

但现在刘宏竟说,要给那十岁孩童封出一个乡侯来。

固然列侯的食邑到了东汉时期,其实并不看册封地实际的人数多寡,封了个乡侯也大可以只封出个五百一千户来,而非是按照平均数的三千户。

可要知道,乐平不是个乡的地名,而是并州的县名。

并州九郡——太原、上党、西河、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五原、上郡。

乐平县位处太原与上党之间,暂划归上党地界。

张让此前便听陛下“随口”提及过,以乐平置于并、冀二州之间的位置,中有数河经行,又有良田沃土,周遭的地名更是颇有相似的吉兆,诸如和顺、平定、上艾之名,何妨一以聚之,再起一乐平郡。

有这等印象在,张让绝不相信,刘宏将这孩童册封于乐平,会只以乐平之中的百户打发对方,而更有可能是要留给一个让其进一步加封的余地。

现在只是个乐平乡侯,那麽之后呢?

是乐平县侯?还是在三年孝期满后进一步委以重任?

从这乐平二字之中,张让看出了太多的信息。

刘宏这位陛下并不全然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情,他在权力博弈上自有自己的一派想法,到底是否可行权且不论,但就算是他们这些个在外人看来备受皇恩宠幸的阉竖宦官,今时今日也得如履薄冰地做人,以防重蹈早年间被刘宏抄家灭族的前辈后尘。

那麽这孩童身上又承载着他何种期许呢?

“张常侍觉得不妥?”刘宏方才还像是在谈论吃饭喝水这等寻常事的语调,忽然就冷了下来。

张让陡然意识到,他捏着那手中的印章,站着发愣的时间久了些,他连忙回道:“奴婢只是在想,陛下着实是个仁善君主。”

见刘宏擡了擡眼示意他说下去,他小松了一口气后回道:“乔公言及自己愿能生报汉室,死守边疆,但陛下却给他选了乐平这处地方。乐平上有太原、雁门、云中各郡作为屏障,虽是边境并州之地,却绝不可能出现战事波及,致使乔公坟茔不安,可谓是陛下洪恩了。”

见刘宏脸上隐约浮现出了几分自得,张让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能混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在揣测圣意这件事上自可算是很有本事。

但他下一刻便又觉得自己多话实属不该了。

谁让他紧接着就听到刘宏说道:“说得好啊,你既最知朕之用意,那麽此番就由你和左丰前往酬军督战冀州吧,也将朕给左中郎将和那乔氏麒麟儿的封赏送去。”

玉堂殿的灯光隐约照亮了刘宏唇角的笑容,但他说出的话却令张让不觉脊背生寒:“张常侍应当不会让我失望第二次的,是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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