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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回道:“不错,为王叔优而来。”

这实在是一个让王扬觉得很奇怪的答案。

要知道乔琰这位乐平县侯跟王柔可算不上有什麽交情,两人一个在并州之西,一个在并州之东,也几乎没有发生交集的机会,更谈不上有什麽利益权柄的瓜葛。

以先前乐平县内的王氏分支传回来的消息,乔琰在乐平忙于梳理政务,也不像是个会忽然将手伸那麽长的样子。

不过王扬到底是个老辣人物,虽在心中有困惑之处,却也并未在面上表现出分毫,只是又问道:“不知乔侯是有何事要在下传达给叔优?”

而他紧跟着便听乔琰回问道:“长者可能饮乎?”

这依然是一个让他觉得意外的问题。

也好像和先前的那个提及王柔的话题并没有多少关联度。

但他依然维持着面上的波澜不惊回道:“少酌尚可。”

“那麽劳驾将此酒温后送来。”乔琰擡手示意,典韦便将随身带着的酒壶朝着她递了过来。

王扬朝着这存酒的器皿分出了些许目光。

他怎麽看怎麽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和乔琰的身份着实有些不匹配。

也好在这是由乔琰拿出来的东西,否则换个人将此物拿到他的面前,他只怕看都不会看一眼,这随后被温热后送上来的酒也并未在外形上显示出什麽独特之处。

要知道如今价格高昂之酒依然以用料和清浊之分一辨高低,王氏有酒业支撑,平日里也乐于以酒显示风雅,自然不会对其一无所知。

而他一观便知,这显然并非是什麽名贵之物。

但酒一入口他便察觉出了其中的精妙之处,此酒的浓香醇厚竟远超过寻常这等表现的酒。

“这是……”

乔琰回道:“此酒所用之米麦出自晋阳城中,所用酒曲也出自晋阳城中商铺,我自抵达乐平以来便着手酿造此酒,入夏时节一月可成,但倘若时日延长,风味必定更佳。如此说来,不知长者愿不愿意与我做一做这个买卖。”

乔琰一提到用料和酒曲都出自晋阳,王扬原本还只当对方是个寻常来客的态度便已经完全改变了,现在听到这买卖一事,固然世家谈钱未免俗套,也不觉更坐直了些。

但他显然不能将自己的兴趣表露得如此直白,而是问道:“此事与先前乔侯所提及的叔优又有什麽联系?”

乔琰回道:“买卖的意义莫过于牟利,长者比我这个晚辈更懂这个道理,若是一事之中的效益不只一处,又或者权衡比对之下,一方更优,自然能有所抉择。”

王扬颔首,又听乔琰继续说道:“令我抉择的无外乎就是王氏和唐氏而已。王氏于乐平县中有分支,在这晋阳城中也是大户风範尽显,却并不能抵过唐氏可能拿出更高筹码的效益。让我选择前来王氏的缘由,乃是王叔优。”

王扬心中有数,光是王柔是个有才干本事的人,显然不足以让乔琰做出这种决定,其中必然还有些别的原因。

果然他旋即便听到乔琰说道:“光和二年,中郎将张修擅杀单于呼徵,扶持右贤王羌渠为新任单于,光和五年,王叔优接任张修为护匈奴中郎将。”

“然而羌渠此人乃是右贤王,并不遵从匈奴以左为贵的规则。”

“昔年琰之祖父曾为度辽将军,督军于五原,对并州局势颇有关注,我未上并州来前便已听闻,先时张修杀南匈奴单于,无外乎便是因为呼徵不与我大汉亲厚,而羌渠则顺应得多,然羌渠上位不正,南匈奴之中多有怨言,这是王叔优之困境。”

事实上这种困境的局面在随后还被加剧了。

南匈奴归顺汉朝后,护匈奴中郎将时常凭借手中权柄和兵力,对南匈奴就的单于册立之事做出武装干扰,务必要让其首领乃是亲汉之人,这样在必要时候,便能将南匈奴作为一支已被大汉驯服的援军。

张修杀呼徵后册立羌渠就是这麽个情况。

于是在中平四年,幽州张纯、张举勾结乌丸反叛之时,朝廷的地方兵力不足,直接征调了南匈奴羌渠部下。

但也正是这场征调闹出了大麻烦。

羌渠之子于夫罗刚领兵离开南匈奴于西河郡的王庭,不满于需要牺牲族人性命的南匈奴左部贵族,当即联合休屠各部斩杀羌渠,又连杀数位并州官员,自此掀起了并州被匈奴鲜卑入侵分裂的开端。

现在太原王氏的王柔面对的,就是潜在危机还未曾爆发,但匈奴内部已经对大汉有所怨言的情况。

王扬对此情形固然心知肚明,可现在骤然听闻乔琰口中提起此事,还是不免为之诧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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