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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在这环绕乐平範围的太行山山形上目光逡巡,很快找到了他当日遇上秦俞和徐福母子的位置,此地的坳口环境也和他印象之中的并无差错。

这是他此前从未想到过的场景。

若非乔公祖已然长埋于地下,并无法给出一个回应证明,饶是赵云自认稳重,也想去问问他到底是如何在此前留下这样的记载的。

在乔琰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书册上,因未曾翻开彻底,他也只能隐约看到些许山脉图形的绘制,又仿佛还有密密匝匝的文字记载于其上,虽未显露全貌,却大约是一本了不得的图册。

但他很快便来不及去想,这地图到底是在此前以何种方式做出记载的了。

他眼见乔琰从一旁拿起了一木块,按在了山下其中一处,便也下意识地看向了乔琰指尖所指的方向。

这实在是个清晰直白的表达。

乔琰余光中见到赵云的表现,不觉有些庆幸自己做出的这个决断。

既有系统中那个立体地图的功能,乔琰自然也会想到做出个沙盘来。

谁让只她一人可见未免有些可惜,布置起作战方略来更容易出现传达不当的情况,倒是眼下这般……

见赵云已经从忽然见到此物的状态下缓过神来,她开口说道:“晋阳王氏处购置的一万五千石粟米不日便会送抵乐平,我有意寻一处将其专门储藏。”

“这太行山中匪首,料来不只是行动轻灵而已,还堪称谨慎从事,但若是眼下有一笔触手可及,又堪称令人心动的收益,不知道他们还能否稳坐山中。”

这话中的意思,乔琰所放的那个木块正是她所选定的粮仓的位置。

以赵云所见,的确不是个寻常的位置。

“我听人说过,倘若利益足够,有些惯常冷静的人也有可能会铤而走险,践踏律法,而倘若这是数倍于付出的利益,便有可能会冒死的风险而来。”乔琰说到这里轻微一哂,“当然,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但不管怎麽夸张,有个道理总是没错的,在诱饵足够诱人的情况下,即便知道后面可能会有猎人,一只猛虎也会想,它会不会不仅能成功吃掉这个诱饵,也能给这个猎人一击。”

赵云眼见她一边说一边又从一旁拿起了个东西。

那是——

一杆缩小的帅旗。

连山川山道河流谷地都可以在这里堆垒出来,複刻出一杆缩小的帅旗更显然不是什麽不能做到的事情,而这面赤红色的迷你帅旗之上,那个乔字写得实在很有几分肆意张扬的意味。

他也陡然想到,这或许正是为何乔琰会让王氏在将粟米送来乐平的时候,要让对方表现出大张旗鼓的架势,比起用来安定己方的民心,更重要的意义无疑是扰乱对方的军心!

他更是眼见乔琰忽然伸手,将这杆帅旗果断而决绝地插在了北山和太行山脉的两山之间。

在这仿佛落子的动作中,乃是与她先前言及兵戈不利的时候一致的凛冽之意。

在她松开手回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未曾合拢的门扇之外有风吹入,正将这缩小的帅旗上那一个“乔”字吹开在这片同样缩小于一桌之地的田地之上。

而比起那张扬的旗幡,乔琰本人更是一改平日气定神閑,锋芒毕露尤在其上。

赵云耳闻她语调虽缓,却带着一种听来只觉雷霆乍惊的气势,“但猎人虽无爪牙之利,却懂得擅用工具,也懂得挖掘陷阱,更懂得驭使同伴。”

这显然是接着她的上一句猛虎与猎人之说,继续说下去的。

下一刻,她便擡眸朝着他看了过来:“我意在猛虎,敢请足下助我一臂之力。”

第45章 除贼宣言

赵云本就为除贼而来,又如何会拒绝乔琰的这个请托。

君侯二字本为对列侯的敬称,其中这一个“君”字之中着实颇有承载,正有嘱托之望,而如今观乔琰举止言行间,实在很对得起这个字。

倘若以她享封地食邑的情况,只是单纯地防卫领地,她大可直接将万户之中的壮劳力直接抽调出来一半,以褚燕手下的人物,定然拿她无法。

又倘若她想聚敛财富,以她先前在酿酒之法上的改良,也足以将米麦化酒,倾销而出,成为一笔蔚为可观的财富。

然而她每一步的走出都有踏实之态,实在对得起这一县万户的期许。

更让赵云深觉触动的,无疑是她这凛然决断气概。

他本就还在十五六岁的年少意气之时,如何能不从乔琰落旗有若落子的雷霆贯彻中,颇觉精神振奋之意。

于是也几乎在乔琰话音落定的一瞬,他便拱手回道:“云必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君侯所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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