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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想到这是一把随时能在他的地盘上烧起来的火,他就忍不住有些苦恼。

所幸如刘宏所说,乔琰必须禁足于乐平两年,打磨打磨她这太过狂横的心性,二人之间的交流应当还是比较和平的。

这麽一想,崔烈便觉得与其担心他自己,还不如担心担心张懿。

这位上一任刺史在临到离开并州的时候,又从乔琰这里得到了个暴击的消息。

虽然乔琰很想说自己不是在刻意针对张懿,但是怎麽说呢……做都做了,还是让对方当个知情人比较好。

“请张太守勿要见怪,先前为让并州百姓决心捕杀飞蝗,我在刺史文书中写,若世上当真有蝗神,其责在刺史一人,不在百姓。”

张懿刚要上马的动作卡壳在了当场。

又听乔琰说道:“料来这蝗神之说也不过是无稽之谈,若真有神明垂怜,如何有可能被我们捕杀殆尽,张太守不必担心。”

“乔侯此话真是……”张懿努力绷住了面色说道,“真是直戳心肺啊。”

听听她这话说的,跟昨日崔烈那一句他是当刺史的,简直是难分伯仲的扎心。

但这麽一来,张懿还真难免想到了是否真有蝗神报应一说。

这并州灭蝗因果倘若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让他从刺史位置转去了太守位置上,还真解释得通。

偏偏这些因洛阳使者到来而于州府门前围观的百姓,绝不会因这种联想而对他生出什麽感激之心来,而只会因为乔琰这家伙代行刺史之命的舍身一搏,而将其视为并州的衣食父母。

但天子旨意已下,胜负已分,他这位袁氏门生小瞧了对方在发觉他立场后的迅疾行动,落得一个远走广陵的下场,也着实没有什麽好再多说的。

好在此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应当不会有什麽碰面的机会。

张懿想到这里,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

对方年不过十一已有此等手段,还不知道等到再过几年会长成个何等样子,总归这种事情将来要留给朝中那些人来头疼。

从刘宏此番保乔琰而舍弃他的举动中,在辗转反侧了一夜后张懿品出了点别样的意思来。

这明摆着是乔琰在并州之地拿出的执行力和政务水平,已经足以抹消掉她在性别和年龄上所存在的限制,极有可能会在特定的时机面前,不再只是食邑万户的列侯,而是成为实权官员。

但她今日可以将短弓搭箭,指向一州刺史,明日也极有可能剑指三公!

遇上这等危险角色,陛下竟不打压彻底,反而决意要用她,只怕迟早要惹出祸端来!

张懿带着这些个絮叨的想法,直到离开了太行山脉,听不到并州境内对于这蝗灾后续的感慨,这才觉得自己心里舒坦了不少。

然而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几个眼熟的家伙护卫着个孩童策马越过了他的队伍朝前赶去。

张懿眼皮一跳。

他难忘当日之事,便敢发誓这其中必定有当日跟随乔琰闯入州府的家伙!

但这伙人跑得着实是快,不过须臾就不见了人影,根本没给他发难的机会。

张懿想了想自己隐约记得的乐平诸人,其中符合那孩童特征的大约便是——杨公之孙杨修?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才让他行动如此匆匆。

若真是一件对乐平来说的坏事,他离开并州前还能找回点安慰。

只可惜他的愿景大概是没法实现了。

杨修此前留在乐平的决定,并不意味着弘农杨氏站在乔琰的后方,作为支撑她行动的世家势力。

顶多就是乔琰对杨修这个凭脑子做事的稍有几分期待。

如今他不得不因祖父病重而暂时离开,虽说确有遗憾,但对乐平来说损失不大。

甚至于这个损失可能只是暂时的。

杨修在离开乐平之前,留下了一封请人转交给乔琰的信。

信中提及,他虽然不愿意将事情往最差的方向去想,然而世情大多不遂人愿,若是祖父已到无力回天的地步,他必定要以嫡孙身份扶灵回返弘农,为祖父守孝尽心,三年之中便难以回返。

身在乐平一年,他更知自己去岁在洛阳城中的挑衅实在可笑,和乔琰之间的差距也并非只是见闻与眼界的差异而已。

那麽在先前与蔡邕一道编纂完了那识字歌谣之后,也暂时没有什麽别的地方能帮得上忙的情况下,倒不如潜心进学数年。

他如今已不複先时在洛阳时候的浮躁锐利,正可以闭门而诵,学习如何处理庶务,届时学成再回。

只愿彼时人才济济之乐平,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杨修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实在是得担心一下这个问题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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