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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想了想,又问道:“那曹操曹孟德呢?”

“我听闻他先前在济南相的位置上有肃杀清正之风,如今返回家中赋閑,黄巾之乱时他曾以骑都尉身份出征,其人武力不如傅南容、孙文台,却在整治军中风气,操持军务上自有一番本事。料来也可当此大任。”

刘宏没对这个回答给出否定或者肯定的评判,只是在沉吟片刻后徐徐开口问道:“为何举荐的都是这些在黄巾之乱中与你有过交情之人?”

这种颇有斥责为何任人唯亲意思的话,若是换个人在刘宏的面前,此时怎麽也该有些焦虑了。

偏偏乔琰就是能够很坦然地回道:“所谓举荐,必得知其才,知其人,方敢于陛下面前推举,否则若其仅有虚名传世,贸然举荐唯有德不配位而已。臣深受陛下信托,必不能行此事。”

听了她这回複,刘宏有一阵子没出声。

平心而论,换做是在早几年间,她干了这等先斩后奏的行为,他非得让她去大牢里蹲着,再不济也得是将这乐平侯的爵位给褫夺了,总之不能让她这麽舒坦地在这里跟他交流什麽度辽将军的人选。

但放在今时不同。

就像他为了解决天下各处眼前的局面,不得不重新啓用州牧制度一样,此时的破格,是可以一为的。

尤其是在他越发感到心力交瘁,刘辩这个有何进支持的皇子又并不合他心意的时候,他深知自己的确需要一些特殊的臣子。

而乔琰在此时的回答无疑是让他满意的。

她所提名到的人物都是她所认为的适合,而不是这洛阳城中的某些贵胄。

但曹操这个人选他也觉得不可行。

这同样是一个他需要放在特殊位置的人。

多年前他就有意于成立一支军队,由他自己亲自统率。

那零陵叛贼观鹄起兵,自号什麽“平天将军”,将他给气得不轻,好在张让颇懂他的心意,对他提议道,既然对方要叫平天将军,陛下何不自号一个“无上将军”,将那些个乱臣贼子都压在下头。1

最好还能以此将军之名自成一军,震慑京畿之地,也好叫那些叛贼知道当今天子文治武功均可称道。

刘宏自己都知道这话听来实在幼稚,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被这种说法再一次激起了成立西园八校的野望。

如若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手,即便他还需要仰仗于外戚替他做一些事情,也大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将这支军队交到他信赖之人的手中,作为立储之时的支持。

如今已有成立这支军队的条件了。

先时的卖官鬻爵积累起的钱财一部分自然是要用来满足他的享乐需求,另一部分正可以充做军资。

準确的说,培养一支天子私兵的军资。

唯独缺少的部分,在曹嵩有意捐钱谋一个太尉位置,加之赵忠建议他可将关内侯的爵位拿出来售卖后,约莫也是够了。2

现在唯一的问题只是,他要以何种方式来举办这件事,而不至于引发其他人的想法。

天子私军就该是天子私军,而不能是什麽人都能将手脚都给伸进来的地方,他至多因为曹嵩的捐官,考虑考虑将曹操这个忠直之臣放在其中,却绝不能让世家和何进那屠户插手。

在这等想法之下,他看向乔琰的目光便不觉平和了几分。

她此番入京极有可能给他带来了一个极其特别的机会。

有没有可能,以遴选度辽将军的理由,从那些落选者中选出他这西园军的校尉来呢?

刘宏的指尖在桌案上摊开的奏报上轻叩。

乔琰有备而来,连带着那封请罪书,奏报书,民愿书之外还带上了一件东西,正是被休屠各人在屠戮了固阳后,留于石壁之上的画作。

这本是乔琰为了说明休屠各人此番行事兇残的证明,可在此时的刘宏看来,却有另外的一层意思。

因这拓印显得不甚清晰,看起来便只像是衆人环视锅中之物,以至于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这便是他此时所处的境遇。

他从昔年的解渎亭侯一朝登天到帝王位上,利用酷吏宦官,将权力收拢到了自己手中。

但在这小民心态的驱使下,他依然相信,唯有制衡到决定性的力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才能让他放下心来,否则这些世家、外戚以及各地的起义势力,都像是要从他的身上瓜分走一口肉的敌人。

所以即便是选私军,他也得小心为上。

他并未意识到,因他长久将目光停在了那张拓印画作上,且眉眼间的情绪竟隐约有几分共情,让乔琰瞧出了几分端倪来。

他只是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此事让我考虑一番,曹孟德也不太适合这个位置,或许可以从军中挑选一番,你且先下去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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