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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闻听此言,饶是刘虞知道乔琰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他,在并非朝会的时候申请觐见,还要带上几个所谓的人证,绝不可能是什麽小事,忽然听到这一出,还是不免惊愕地问道:“这是何故?”
家族分支之事可大可小,可哪怕是小事,也大多不是随便操作的。
更别说还是这样跨越了州郡的分支。
这件事乔琰忽然在此时提出来,很难不让刘虞想到一件事。
在乔琰凯旋之前,当他问询鲜于辅是否要对乔琰的亲族做出嘉奖册封的时候,鲜于辅告诉过他,乔琰似乎和亲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
甚至按照鲜于辅的说法,若他真这麽封官委任了,比起将乔琰敕封为关内侯,还要算是跟她结仇的举动。
但刘虞不曾想到,这份矛盾的爆发会来得这麽快。
乔琰神情间的一丝犹豫,在擡眸朝着刘虞看来的这一刻彻底粉碎殆尽,只从她垂落在身侧缓缓握拳的手,还能看出她此刻并不像是脸上所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她朗声说道:“光和之末,我于延熹里祖父故居,在祖父病逝前夜与他相谈。其中谆谆教导嘱托,时至今日不敢忘。”
乔琰要说的当然不是那句若大汉不负她,她也不负大汉。
若真把这话说出来,多少听着有些大逆不道。
她说的是——
“祖父有言,他平生未曾后悔子嗣不丰,高位不显。所愿者,不过庶绩既熙,黎民时雍这八个字。琰尊奉其志,勒武功于钲钺,配祭礼于祀庙,秉持克明修身,上下谧宁之道,方有今日。”
“今又幸得陛下以大司马重任交托,更不敢僭越。只因兖州乔氏分出名门,传闻昔年黄帝葬于乔山,其子孙后嗣之中便有以乔山为姓者,以礼乐为业传承至今,自当诚心效命,以图兴複王业。”
她顿了顿方才继续说道:
“然蠹虫生于桃李,实难幸免,乔氏子弟中亦有寸功未立,便妄图攀高升天之人。琰为小辈,本不该刻薄寡恩,妄议此事,奈何大汉危亡在即,不敢顾小家而舍大家,因亲缘之分而乱忧民之心。”
她话说到此,忽而跪地朝着刘虞行了个重礼,这才重新擡眼看来。
刘虞并未看错,在她目光中的沉痛之色,因这割舍之举而难以尽数藏匿,被她找来做人证的也不免在此时面露动容之色。
但倘若不去看她的神情只听她所说的话,其中字字铿锵,又有坚如磐石之态。
“敢请陛下準允琰自立门户,如有流言沸沸,言我权高而忘本,愿辞大司马之位,只领征东将军之职——”
“克複幽冀,威视青徐,以振我大汉威风!”:,w,
第248章 乐平乔氏
蠹虫生于桃李,实难幸免……
这话对兖州乔氏来说是个事实,对大汉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就连刘虞自己这东海恭王的一支之中,都随着他的登临帝位而有了些烦心事。
以至于当乔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虞比起想要劝和,可能还是感同身受的想法要更加强烈一些。
但他碍于自己的宽和之名,只能仰仗着乔琰逢战必克的威名来打消掉一些人的想法,反倒是乔琰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知道比起他要有决心毅力多少倍。
直接分宗!
既然已经无法同时顾全小家和大家,遇上的又是这个两汉对立的特殊局面,与其让自己牵绊在家族所造成的负累之中,还不如果断一点,从祖父乔玄开始直接分宗出去一支。
这种分宗并不意味着和兖州乔氏再无一点关系,起码这个从黄帝所葬的乔山那个“乔”字开始传承的氏族还是依然存在的。
但若真让她独立出了太原乔氏的这一支来,兖州乔氏将再不能通过所谓的族谱,来跟她细算什麽长辈关系,更不能凭借着这种长辈身份来她面前摆架子。
她若想与对方处在冷淡的往来关系中,让对方无法从她所任职的大司马上获取什麽利益,也无疑是有礼法凭证的。
只要她能分宗出去!
这种分宗对长安朝廷来说也确实有好处。
从战局上的情况来说,这直接阻断了兖州乔氏充当袁氏爪牙前来此地窥探的可能性。
而从宗族支持上来说,乔琰这位大司马少了宗族的支持,很大程度上地限制了她通过给亲属的加官进爵,形成一股影响到皇权宗室的势力。
或许唯独会出现的情况,也就是如乔琰所说,会有人质疑她这位大司马是否因位高而忘本。
可若要刘虞说来,这又有什麽“本”可言呢?
她在十岁之前所能拥有的生活源自于乔羽夫妇,做父亲的当着任城相,领着朝廷俸禄,做母亲的精心照顾,用心教养,才能让一个原本有不足之症的孩童养到这个年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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