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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长统笑了笑:“我说的是您的祖父和父亲,昔日您祖父为定陶令,积攒余财三千万,此事定陶之民尤有人知晓,这笔财富之中有经商所得,有贸易往来的抽成,还有除当地为富不仁者所得,也并未被你种氏据为己有,你父景伯为官之年,将此余财赈恤宗族及邑里之贫者,活民数千,于是得以于延熹四年迁司徒之位,名臣桥公祖、皇甫威明均出自您父亲举荐,堪配三公之名。”
“大司马追忆祖父往昔,多对种景伯有所称颂,难道这并未是应和我之言论的绝佳典範吗?”
种拂怎麽都没想到,仲长统居然会在这辩驳之词中,直接将他的祖父和父亲给拖了出来。
大汉极重孝道,种拂若是对仲长统之言有所驳斥,是否就是在对他祖父和父亲的做法有所质疑呢?
他说不下去了!
就算明知仲长统是在与他做出一番诡辩之说,他也绝不能在此时再多说了。
更何况,他还没同他父亲一般做到三公的位置上!
种拂当即告辞离去,而取代他站在此地的已换了个人。
这位倒是也乖觉,政治上的东西,种拂都没能对他做出什麽批驳,他自忖自己的本事还不如种拂,更不该在什麽不一定能争辩得过的事情上僵持,还不如来说说另一项在昌言中贯穿的结论。
仲长统不看天命。
他问道:“我见足下在书中写道,人事为本,天道为末,敢问有此一言可是在说,图谶、秘纬、天文、洛书、风角、星算、六日七分之学,连带望气、占候、推步之术,均为妄言?曩者文王拘而演周易,今时钻研易学者以乐平书院郑康成为首,莫非足下是连对方所观之物也不觉为真?”2
仲长统回道:“矫枉过正,官场如此,天道人事之说也如此,上洛台氏精于此道,却也不必给我扣上此等高帽。”
“人求天道垂怜之说流传过盛,以至于兆民呼嗟于昊天,贫穷转死于沟壑者不计其数。昏聩之君权移外戚,宠被近习,令为恶之宦者内充京师,外布列郡,颠倒贤愚,贪残牧民,然阴阳失调,三光亏缺,蝗虫并至之时,为之问责的却非宦官,而是三公,以为上应天命,便可解困。唯君侯以人定胜天之言,方令蝗虫得除,民生兴複。”
“易理洛书之言自有其道,不过需有方寸之分而已。阁下不如先分清我所言说之物,再来驳斥不迟!君不见百姓之苦耶?”
那台氏子弟朝着周遭一看,当即见到了不少朝着他怒目而视之人,顿时往后退去了一步。
而紧随其后的开封郑氏郑浑也并未从仲长统这里讨到好处。
他问询仲长统那井田制在荒地的重啓并无先例可用于佐证,这也并不像是先前种拂的那等情形,他对此又要做什麽解释。
仲长统回道:“作有利于时,制有便于物者,可为也。事有乖于数,法有玩于时者,可改也。故行于古有其迹,用于今无其功者,不可不变。变而不如前,易有多所败者,亦不可不複也。”3
创新有利于时宜,就做。
事情有不合理的地方,就改。
古代的法令放在如今已不能满足时效了,那就变。
要是变了还産生弊端,那就恢複或者调整!
要是连尝试都不去尝试,那才要招致终身的遗憾了!
仲长统看着面前脸色惨淡的数人,又朝着台下衆人看去,问道:“不知,还有谁人欲与我言说一二?”:,n,
第371章 时代变了
谁能与之辩驳一二?
这少年人站定台上,纵然在字字句句之间都没有何种高深莫测的言语,却已将一条条向他发出挑衅的路都给堵死了。
“身无青纶之命,窃取龙章之服”的世家子弟除却败坏世道纲常之外没有一点作用,如何能与他评说治世之言?
被他当即指出的杜陵黄氏,或许因为其分家而出的酒泉黄氏在凉州行豪强割据之事而被乔琰追责,在其中显得有些特殊,却绝不是唯一要被以此种方式质疑的存在。
而后便是洛阳种氏。
种拂的确不算那等德不配位的存在,但其先辈任职的履历恰恰证明了仲长统所说之言诚有一番扎实的事实论据,并不因其年少、并未真正在官场之中任职,就不能对其置喙点评。
那麽谁也无法判断,与种拂有着同样相似身份的人,会不会原本还意图站在他的对立面,却反而变成了支持他言论的例证。
精通天文命理之说的上洛台氏意图凭借着易理的钻研和渊源,对着仲长统发起对其“人事为先”论断的谴责,却在仲长统这两句轻描淡写的反驳中看到了一个尤为特殊的信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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