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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身死的那一刻,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他必须尽快拉着刘扬去找陛下。

在眼下这样的局面之中,只有陛下可以将他们的小命给保全下来。

偏偏还没等刘扬在鲜于银的拉拽之下尽快从那城墙上走下来,朝着关押刘虞和张仲景的地方而去,乔琰就已忽然将目标转向了他。

“鲜于都尉,若我的记忆没错的话,陛下这道宣调我回返长安的诏书,还是由您前来宣读的吧?我问您为何要如此着急地让我回返,你是如何告诉我的?”

“你说陛下的身体着实不佳,是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与我相商,是也不是!”

面对乔琰的这一句质问,鲜于银除了说一个“是”字,何敢给出任何一种其他答案。

那封僞造而成的圣旨可还在乔琰手中呢,他在此时说什麽都是乔琰的误解,除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满口谎言的笑柄之外,能有什麽一点作用?

还不如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得不听从王允和刘扬指令行事的从属人员,给自己争取到一个从宽处理的待遇。

他不是没有看到,当他说出这一个“是”字的时候,饶是刘扬已是六神无主的状态,还是朝着他给出了一记怒目而视。

他也更不是没有看到,当他这个“将乔琰骗回长安”的事实宣之于口后,在场的围观之人脸上流露出的複杂神色。

他只知道,自己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有可能在这等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迎来一点转机。

保命的转机!

可下一刻他便看到乔琰朝着一旁的吕令雎伸出了手。

出于直觉的回应,吕令雎将手中的弓箭递交到了乔琰的手中。

鲜于银等来的根本不是什麽从宽处置,而是一记弯弓搭箭的雷霆之力,一箭贯穿了他的咽喉。

他挣扎着朝着空中虚握了两下,却什麽都没能抓住,只能颓然地倒在了那城墙之上。

在他弥留之时朝着下方看去的时候,也唯独是从鲜于辅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对他的怜悯之色。

那是他的兄弟在明知他犯了大过之后,已知不可能为他求情,却还是出于同胞之情对他做出的回应。

但他已经给不出任何一点回複了。

在最后的一点意识中,他好像隐约听到乔琰朝着刘扬说道:“你若说我肆意处决朝廷命官,要称得上行径二字,也便罢了,但你若说我遵从天子诏令,在明知强敌在侧的情况下依然回返乃是不当之举,我便非要同你辩驳出个一二来!”

“还不给我将他拿下,随后听由陛下发落!”

刘扬乃是这大汉皇子又如何!

汉灵帝的两位皇子一个在她的掌控之中,此刻已几乎完成了精神意识的重塑,让自己成为了这万千黔首之中的一员,一个虽然还坐在那邺城天子的位置上,却因是她的敌人,始终只能得到她给出的弘农王称谓。

刘扬连这两人都不如,却还将自己视为天子的準继承人,意图将她给铲除,她何必再给对方留任何的一点面子。

她此刻唯一对他还算宽容的,也不过是将如何惩处他的问题抛给刘虞罢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皇甫嵩的错觉,当乔琰的口中说出“陛下”二字的时候,竟无端令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沉重意味。

做天子的给她这位做臣子的提供了多少帮扶不好说,他的儿子却是意图将她给杀害了。

这“陛下”在上,令忠臣良将何其感伤啊!

眼见刘扬被攀上城墙的下属一拥而上地制服扣押下来,乔琰也朝着被清理出了一条过道的宫门往里走,皇甫嵩一边跟上了她的脚步一边说道:“此事,陛下应当在先前并不知晓,且看卫尉的处境便知道了。陛下又本就病重在身,或许此刻还等待着我等做出援助,烨舒实在不必因为那等小人的举动而……”

而如此郁结在心。

“小人?”比起乔琰方才朝着刘扬质问的音调,她此刻开口的话语中已将音量降低了几分,只是依然能让人从这等乍听从容的语调之中感到几分难言的悲愤,“皇甫将军啊,若是位居公的王司徒都能被称作小人,身为天子近臣的鲜于都尉都要被称为小人,还有这曾经得到过徐州地界上百姓发起万民请命的刘使君都要被称作小人,这天下能被称为君子的还有几人呢?”

意图针对她,将她拉下马去的又有多少人呢?

皇甫嵩意图让她将这些事情只当做是少数人做出的针对,希望她将其翻篇遗忘,但在她本就有意将其闹出了石破天惊动静的时候,她绝不可能给出这样的回应!

乔琰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彻底迈过了那道宫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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