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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晔丢下的这句“何人为贼”简直是扎人心肺得厉害。
他这一句话,很难不令袁绍手中那张乐平月报上许攸写下的文字,又再度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一轮,以一种更加犀利的姿态将他批驳了个体无完肤。
以至于在这样的审判之中,袁绍甚至没能来得及让人将刘晔给拦截下来。
直到散朝之后,在被人搀扶着回返到大将军府的路上,袁绍才勉强从那稍有几分恍惚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郭图趁着此刻问道:“以明公所见,我等是否要将许攸此人的家眷锁拿下狱,论其罪责?”
要说许攸的亲戚里能被光明正大问罪的还真不在少数。
许攸他贪嘛,不仅仅是他贪,他的亲戚也贪。
可袁绍哪里还有这个追究的心情!
人人也都会在此时看着他在收到许攸那张文字后的表现。
朝堂上他面对刘晔发问的哑口无言,并不代表着他会彻底认下这些罪状。
可他若是在经由了许攸的背刺后当即将他的家人给拿下了,只怕人人都会觉得,这是他在被人揭开了短处后的恼羞成怒举动。
他瞪了一眼郭图,回道:“不必管许攸这混账的家人,但也休想让他来将家人接走,除非他自己亲自前来!”
但许攸怎麽会在彻底得罪死了袁绍之后,做出这等回返邺城的送死举动呢?
“还有那王公节……也别找了。”袁绍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今日之前,袁绍是真不知道,曹操兵临平丘城下的兵卒里居然还有河内郡的人手,又因兖州的易主,让王匡在惊惧之中选择了遁逃。
可他到此时才知道这个消息还有什麽用!
王匡的失职竟已令张郃与辛毗在孤立无援中不得不投敌求生!
也成为了刘晔作为使者羞辱于他袁绍的把柄!
再找王匡有什麽用,难道要在将他找到后做出问责,以图河内的丢失有罪人可论吗?
放眼这双方对峙的局面,此举和自取其辱当真没有什麽区别!
与其做这种无谓的时候,还不如一面增派魏郡与河内郡交界线上的守军,一面……
“告诉陈孔璋,我要的那篇檄文,三日之内必须出现在我的面前!”
早在乔琰登基的消息传到邺城之时,袁绍便已经给他下达了这条命令,甚至在刘辩的聚衆议事中说,必定让刘辩能凭借着陈琳写下的声讨乔琰之词,有着更胜一筹的声威气势。
但因他之前的兖州一行,便难免疏于关注此事。
现在却不能在拖了!
“三日……”陈琳收到这条消息后喃喃道。
以陈琳这等锦绣文章尽在心中的才华,要写下一篇檄文根本不需要三日。
他只是在此刻难以避免地想到许攸的那篇文章。
当年引四方军阀入京的建议的确是由袁绍提出的,彼时他还以“即鹿无虞”之说提出了辩驳,可惜袁绍在何进心中的分量显然是要比他们重得多,哪里能劝说得住他变更决定。
如今重叙旧事,倒是觉得这等自欺欺人的行事作风,早在当年便已有了征兆。
他刚想到这里,执笔的那只手便不由一抖。
一滴墨痕当即晕开在了他面前的纸张上。
“不,不能这麽想了。”
他既然还站在袁绍的立场上,也相信汉室尤有兴複的可能,就不该在这撰写檄文之时有这样的质疑。
若让这等情绪干扰到他的书写,他交出的会是一份何等不伦不类的答卷!
他伸手一把将面前的纸张团作了一团,丢在了一旁的纸篓之中。
望着面前那张重新归于洁净的纸张,他又停顿了良久,这才落下了手中的笔。
而此刻的长安城中,比起陈琳那头的落笔犹豫,乔琰在写下那封对新近投诚而来之人的委任之时,便堪称是落笔如飞。
无论是谋夺兖州,将曹操给劝降,还是拿下河内收複张郃,虽然这背后都有着若干意料之外的因素在其中干扰,让其过程并不能完全为乔琰所预测到,但这等蕩平天下的进程中都已是时局之必然。
对曹操和其下属谋士的安排,连带着对张郃的安排,都已在她的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昨日她还和程昱针对此事做出了一番商榷,最终将其敲定。
张郃曾为袁绍旧部的缘故,令其与旧主对敌难免不妥,这与当年令徐荣直接参与进讨伐董卓的作战中那个情况并不相同,便不必让张郃参与进对峙袁绍的战事之中了。
但对方投效于她,她又必须对其给出相应的委任,以显示重用。
历史上的张郃在官渡之战中自袁绍麾下投至曹操处后,能跻身曹魏五子良将之一,绝非等閑将才。可惜袁绍没能如历史上一般雄踞四州,北征幽州,已是令张郃少了不少征战的打磨,在他到了自己的手里后,可不能继续埋没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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