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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甚至还只是大雍的起点而已。
她还有什麽好惆怅的呢?
她相信另外两人也没有了。
陛下为山阳公敬献传国玉玺的时候,也正是卢植弟子刘备殒命授首之日。
对于这位先帝托孤之臣来说,亲眼得见大汉改换青天,大约更是令他心头迷茫。
可或许,早在他不準备接下刘扬递来的橄榄枝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有些路是这方今天下必须要走的。
而乔琰也从未辜负他们这些长者的期待。
只有一个足够英明的君主,才能重整秩序,收複山河,还天下以海清河晏。
也正如皇甫嵩在前几日所说的那样,敢用八方之人,何愁不能令民生百业更上一层呢?
所以当这命数将尽的信号袭来的那一刻,马伦的心中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得多。
她未曾向乔琰提及自己的后人,也未曾提及什麽安葬之地,只是在乔琰推着她所坐的轮椅行到书院修建在山坡上的平台后,看着下方只剩松柏长青,瓦房林立的景象,说道:“我听说过陛下的继承人在书院之中的行事,但因我未如蔡伯喈一般亲自开课,未曾与她见过。”
“不知陛下可否满足我这个心愿?”
乔琰像是閑谈一般问道:“那您介意今日晚点睡吗?”
马伦笑道:“自然可以。”
因陛下亲临而重兵把守的乐平书院一角,也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的目光,放在晚上行动倒是能令乔桓的到访看起来没那麽醒目。
只是,乔桓虽然已经做好了準备可能会被母亲传召,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等方式。
大晚上的!看到有人忽然出现在床头把她叫醒,等她一起翻窗下楼!很可怕的好不好!
要不是乔桓以最快的速度意识到是母亲出现在这里,她真是差点没被吓出个好歹啦。
“您就不能先换个方式传讯给我吗?”乔桓随同乔琰一道下来,朝着马伦所住的小楼行去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不信您的侍从没有这个制造巧遇给我送信的机会。”
“这不是你说的吗?你是书院之中的风云人物。”乔琰回道。
又过了良久,乔桓才听到母亲又说道:“或许,你就当这也是为了让你对今日留有更深的印象好了。”
她们往前走出的每一步,都需要同路之人的相互扶持。
乔桓年纪太小了,几乎没有和马伦打过交道,但乔琰希望她无论是以何种方式,都起码要记住今日,记住对方的名字,记住对方在乐平书院中无声做出的贡献,也记住……
在马伦握住了乔桓手的那一刻,她隐约能感觉到母亲的用意了。
也要记住这份令人永生难忘的传承。
哪怕马伦并未对她说出什麽话。
她只是说了一句“你很好”。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见
第476章 番外十(9)
你很好……
这寥寥三个字的评价竟让乔桓无端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也让她恍惚想起任鸿在早年间和她提及的种种。
还想起母亲曾经说过,这位长者的履历不能放在一场政治博弈、一场战事之中去看,但当《乾象历》的完善最终让史册翻篇,公历纪年被逐渐提出的时候,她的名字也就将以另外一种更为深刻的方式存在。
只是现在,这个因为意外而从后宅走上前台的女子,也将定格在这元昭十七年,不,公历法十七年了。
直到乔桓被乔琰循着原路送回,已经坐回到自己在宿舍之中的床上,她才缓缓清醒了过来。
对她而言,这个告别还有些隔着一辈的模糊,但好像她已经有几分潜藏于心的明悟。
三日后的黄昏,她忽然听到了学院之中接连响起了两次钟声。
而在第二日的清晨,又听到了第三次。
这些被接连送走的上一辈,亲眼见证了大汉在大厦将倾后再无回转余地的坍塌,也见证了大雍在万民拥趸之中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崛起。
现在,他们也将长眠于这片崭新的土地了。
“虽然说以他们病逝的年龄来看,都已能算是高寿了,我也不认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但不知道为何……”张菖蒲望着山坡上白衣送葬的队伍,慨叹道:“也觉得心中格外伤感。”
“或许因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时代落幕吧。”乔桓回道。
光和之末,乔玄以黄屋左纛,辒辌车送葬,北军五校相随的方式扶灵并州。
然而再如何辉煌的仪式背后,都大概已无法掩盖住汉室倾颓的腐败之气。
今日白幡漫山,学子瞩目,虽在形制上不若昔时,但她想,这些长者在撒手人寰之时也当是在心中宽慰的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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