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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清相当糟心,觉得这人天生就是来火上浇油的,而且还敌我不分,他原本只是憋得慌,一下子就被气的心头火起:“忙个屁,我是生理性眼泪,天打雷,我就容易掉泪,不行啊?还抽什麽烟,你家孩子掐烟都掐到我头上了,你还不反省反省,就不怕现在天打雷劈老天爷开眼啊!你们这些为人父母的都这麽不负责任吗!”

韩湛卢挨臭骂挨白眼都是常事,但从没被人当出气筒发作过,原地思索了三秒,很想果断跑掉,可一见範子清彻底弃疗了,所谓的生理性眼泪糊满一脸,骂声被哭腔带得越来越偏,跟嚎啕大哭已经没什麽区别了。

他静静地看着,範子清似乎也知道骗不过人,慢慢地蹲下身来,把脸埋在了双手中,放声地大哭:“我真不知道我为什麽要被生下来……”

他从没对‘家人’二字有过什麽妄念,生活总是忙碌而拮据,不给他留下太多的空閑,乃至于偶有一个人的时候还觉得自在舒坦。

直到亲眼所见,範子清才发现,有些东西虽然还是没有,但放弃了是一回事,得不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来龙去脉,就这麽风一吹,土一埋,烟消而云散了。

雷泽这地方有个好处,哭喊声再大,哪怕将嗓子嘶吼得带出了血气,也会轻易被雷声盖过去,好像世间再多的声嘶力竭与歇斯底里到了这,也通通变得微不足道了。

韩湛卢看着範子清双肩一直在颤抖,背脊撑起了几经折腾而变得破烂的外套,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那麽无助与脆弱,明明这两天接连落入险境,也没见他抛开过那副逞强的假面具。

韩湛卢虽然为人相当缺心肝,但也知道窥见别人的痛处总不是件好事,安慰的话说不出也就罢了,这时最好就是一言不发走开,可他没法挪动脚步。

他还记得那年在範家,他头一次见範子清时,是跟万妖阁前来範家谈事,严肃凝重的气氛让人憋闷。

韩湛卢向来懒得听他们争吵,自觉当了个随队保镖,坐在廊道的阶梯上等着,夏初的天温暖怡人,比起吵架,还是更合适发呆打瞌睡。

韩湛卢是知道範家那孩子的,在他出生时就知道,也早就打好算盘,等这姓範的长大成人,他就跑来算旧账,不过这时那孩子也才一岁多点,学会走路有段时间了,跑进跑出的像只活猴,而且一点也不怕生,见韩湛卢出现,还会好奇地跟前跟后,很是烦人。

那小不点见左右没人,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自己心爱的拨浪鼓放他旁边,又飞快地躲到院子的门后,远远地观察,大概见韩湛卢不喜欢,又里外跑了好几回,陆续在韩湛卢身边放上了糖果点心和各种玩具。

可韩湛卢依旧是视若无睹,熊孩子胆子就大起来了,干脆坐到他边上,吃起了刚端过来的点心,玩起刚贡献出来的玩具,草结的蚱蜢在他胖乎乎的手里咕嘟咕嘟地飞了一圈,不知死活地降落在韩湛卢的脸上。

韩湛卢对这孩子的全部想法,只有等他长大后怎样剥皮拆骨,结果当场被草蚱蜢踩了脸,心情前所未有的複杂,他冷冷地转过头去,半句狠话都没来得及放出,结果就已经把那熊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很快引来了一堆仆人。

他看见一帮大小妖怪手忙脚乱地围着个孩子转,这位始作俑者欺负完小孩,居然旁若无人地偷溜了。

在此之前,韩湛卢以他对那人本性的印象,其实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深居简出的高人也好,浮蹤浪迹的旅者也罢,他终归是能把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你欠了我,别以为换一世就能逃得过。”

大概剑的想象力还是太过狭隘,对那人的转世到底离不开高不可攀这一层,而此时对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人话也不知能听懂多少,语境显然不合适了,更别说他话还没出口,这小孩已经哭得相当忘我。

花了千年就找到这麽个玩意,韩湛卢觉得因缘树在他脑子里灌了不少水。

因缘说来到底算什麽,到底是谁人在前世系了铃?

这世间难道除了作茧自缚,还有什麽能把人困住一辈子吗?

韩湛卢忽然觉得无论是千年的寻觅,还是对韩老掌门口口声声说的孽债,听起来都特别没意思,即便他找到了这孩子,好像也并不能如何。

第 19 章

韩湛卢心思在千年间飞了个来回,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範子清面前,蹲了下来,像是为当年吓哭一个小孩的事找补一样,他伸出手,在範子清头顶上揉了一把:“乖啊,不哭不哭。”

他手劲很轻,轻得近乎小心翼翼,一点点捋顺了範子清吹乱的头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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