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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湛卢好不容易摆脱那帮跟屁虫,转眼就看见留在最后头黑着脸的霍信:“小师侄,你现在是剑门门面了,整天摆着这张臭脸还怎麽招生?”
霍信说:“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管辖地区出现蛮荒,还闹出这麽大的事,你这管理人的位置怕是坐不稳了。”顿了一下,他又想起了什麽,“还有,你当年保下聚妖地,如果是为了姑苏转世的话,多少要上点心了,你背后多招人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是啊,那您可要手下留情了。”韩湛卢对他挥了挥手,“赶紧走人少啰嗦,没看见我正忙吗。”
霍信完成了怼师伯的日常任务,上船时顿住脚步,又补了一句:“师伯。”
闻言,韩湛卢有点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怀疑这孩子今天吃错了药。
“师祖有师祖的道理,他把东西留给你,我确实不该多管。”霍信神色严峻,不像是在跟他算账,而后毫无预兆地点中了他的心事,“範家……”
韩湛卢神色一凝。
霍信也不知留意到没有,依旧自说自话:“範家埋于雷泽,剑门韩家就剩下个空壳,泉客洛家茍延残喘,还有巫山瑶姬封山,白虎宋家被流放,不死民,哼,干脆倒戈向了蛮荒。这些年也不知怎麽了,八大家就像中了邪,谁都落不着好……对了,我听徐晋说起过,那姑苏转世也姓範,那天我也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妖纹,那是谛听範家的孩子吗?”
他这语气也不是在猜,像是早有十成九的把握,不过是来确认罢了。
韩湛卢歪了歪头,不言也不语,像是静静盘算怎麽对付这个知道太多的小掌门。
“师伯,你解甲归田解得可真有意思。”霍信哂笑一声,“我看掌管帝药八斋的都没什麽好下场,你好自为之吧。”
韩湛卢眼瞎多年,今天却奇异地从这吃错药的剑门新掌门口中听出一丝讨好,于是一腔準备好擡杠的话也跟着没了用武之地。
可能再不中用的小鬼,到了某一天,也会忽然开窍,忽然长大,然后心甘情愿地捏住鼻子,放下他那点不值一提的臭脾气。
韩湛卢没说什麽,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手,也不知是道别的,还是赶人走的,霍信难得一点好脸色也终于用完,头也不回地上了船。
两侧船桨齐齐地摆动,像鱼鳍一样,缓缓拨水前行,带着那些为一隅安稳而艰难跋涉的妖们,继往开来地迈向了前路。
就在韩湛卢迈步离开时,船上那帮泉客忽然大喊:“韩大人!”
韩湛卢觉得自己被折腾的这两天,全赖这帮不懂得过刚易折的泉客,刚才难得的一点耐心已经全部花光:“你们又想怎麽了?”
结果一回头,就见一群泉客齐刷刷地向他郑重行了个礼:“多谢!”
泉客跟韩湛卢间,大抵就如同韩湛卢跟妖市之间,只靠一点疏离的亲近相联系着,当年泉客秘地,湛卢剑把洛素心留在里面、只把他们带了出来这件事依旧是梗在他们之间的刺,不过现在……
泉客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多,可他们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急流勇退后,黑市蛮荒仍能逍遥法外。
在人间这种贫瘠偏僻的小地方,还有一把剑在。
韩湛卢愣了一下,还以为他们这是在暗讽什麽,直到看见阿苏那些孩子眼中含着泪光,好一会才回过味来,有点儿啼笑皆非。
他没说什麽,挥了挥手,转身便离开了。
……三十年凝滞的时光,终于又重新开始缓缓流动。
事情过去两天后,範子清才清醒过来。
他睁眼就愣了,发现躺着的这地方不像韩湛卢的家,也不是旅馆,十分陌生,範子清愣愣地躺在床上跟天花板对视了十来分钟,便听见门开了,又关上,有人走了过来。
“总算醒了。”韩湛卢坐在他床边,“怎麽呆成这样,烧傻了吗?”
範子清艰难地回想睡前发生的事,觉得脑子只有一团浆糊,只能懵着,想了没一会又觉得累得紧,眨了眨眼,又想接着去睡第二轮。
韩湛卢见状,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不太烫,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累的话再睡一下,醒来就好了。”
说着,他的手顺势将範子清的额发往后一揽,擦掉了他满脑袋细汗。
範子清浑身一僵,感觉到韩湛卢手上薄茧在他头皮上擦过,一阵酥麻。
他对人的体温与触感从没有过太细致的感受,别说感受,他跟别人连点多余的触碰都没有,相当完美地将自个儿跟全世界隔绝开来,这种亲近过头的接触简直是核弹级别的攻击,一下子刺穿了他重重警戒线,直抵腹地,心跳声警鸣似的失控起来,在他脑海中炸开了一片的‘卧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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