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页(1 / 1)
('
範子清敏锐地听出点什麽:“酒契?”
酒契是妖怪中除血契外最常见的契约,範子清查血契资料时也看过几眼。据说妖世灵山有奇兽,斩难尽,杀难绝,即便研磨成渣子,依旧残存有藕断而丝连的灵力,若能恰当炼制,分饮其血肉,饮者间能建立多人的短期契约。
这在一些短暂的结盟中是种惯用手段,算来是种江湖规矩,跟三刀六洞的地位差不多,毕竟茹毛饮血已经逐渐被妖怪们摒弃了,酒契在寻常妖怪中还真见不着,也就聚妖地这种三不管还把这奉为圭臬。
範子清闻着杯中刺鼻的腥味,生理心理都涌起极大的反感。
他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拿远了点,皱着眉说:“我来是想先看看你们的筹码,再做权衡,要是你们像上次一样轻易被挑翻,我们也没必要合作了,你说是吧?”
这话仿佛是个什麽炸弹,周遭安静了片刻,随后不知从哪忽然传出短促的讥笑声,很快就莫名其妙地蔓延开了一大片。
“也对。”惊天候脸上的笑陡然变得锋锐,凝出了几分冷意,“来吧,先让我们这位範小兄弟过过目。”
在场的妖怪们一听这话都欢呼起来,震耳欲聋,整个破酒馆像是装不住他们的欢声,微微震颤起来。
惊天候虽然在韩湛卢面前永远是挨揍的份,这时背过身往高台走去,一屁股坐在了中间位置上,突然便生出某种霸气来。
範子清孤身站在大堂中间,以前肯定要怯场的,可跟着韩湛卢多了,这会儿还能安安静静地欣赏起眼前猴子称霸王的现场版。
整个酒馆的灯光暗了下去,取而代之是渐渐升起的一片灵光,黯淡青光从地板中幽幽地渗出来,飘摇着往上飞去,就像是高维雪原的极光一样,往在场每只妖怪脸上镀上了一层阴鸷邪气,转瞬间酒馆的地板整个变成了透明。
範子清浑身一绷,感觉整个人像是踩在了半空中,低头看去,原来这酒馆底下还藏着个岩洞,嶙峋岩壁一路往下探去,黑黝黝的,深渊一般看不见底部,只有底下一对对细小的红光时而闪现,透着骇人的兇戾与杀意。
像是某种活物。
惊天候说:“听说湛卢剑这几天把龙蛇会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几个传送阵就没找到什麽别的,这不是理所当然吗,龙蛇会即便是要逃命,货也不可能白白拱手送给了万妖阁,我们这回在龙蛇会捞到不少好东西,他韩湛卢赶尽杀绝,我们也不怕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惊天候下令丢了一只货仓里的妖怪下去,厚重坚固的铁笼带着凄厉惨叫声坠入黑暗中,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红光合围而上,在黑暗中翻涌上来一片刺眼血色。
範子清定定地看着脚下深渊,晚春时节竟被冷汗浸透了背脊。
“这是什麽东西?”範子清哑声问。
惊天候笑着,不知从哪捉了个黑毛团子,一把丢到了範子清面前:“魑魅魍魉想必你也见过不少,可真正修炼成形的魑魅魍魉稀世罕见,估计也没几个见识过。龙蛇会背后是蛮荒的白骨夫人坐镇,蛮荒手里头可藏了不少这种好东西,你在茶庄是不是看到过我们集团的妖怪了?”
範子清说:“那不是你本人。”
“没错。”惊天候说,“魑魅魍魉的僞装几乎没人能识破,就连万妖阁的人也不例外,你看他们傻乎乎的样,连捉到手里的是什麽东西都不清楚,现在第一批已经送过去了,就等你加入了。範小兄弟,这买卖铁定不亏,眼界也开了,酒也满上了,你考虑得怎样啊?”
那被摔到地板上黑毛团子仿佛不知道痛,原地蹦跶了几下,又朝着範子清缠过来,就跟以前他见过的魑魅魍魉没两样。
範子清面无表情地将它一脚踹开:“你们打算用这些魑魅魍魉对付韩湛卢?不觉得异想天开吗,这玩意再兇,能有他的剑兇?”
他话音一落就掀起阵阵笑声,惊天候大概是为给範子清留点面子,敲了几下桌面,周围声音就渐渐低下去了:“範小兄弟,你打架厉害,可有些方面还是我们比较专长,魑魅魍魉只是些难收拾的小妖怪,既然对付不了韩湛卢,把它们放街上撒欢不就成了,到时候还愁韩湛卢不跟我们妥协吗?”
还真是鱼死网破的路数。
範子清暗骂了几句,也不知是骂韩湛卢还是骂这帮妖怪肆意妄为,但心里多少是忐忑的,上回泉客那事韩湛卢能冷眼旁观,谁知道这回会不会同样呢?
比起这黑市大一统準备祸祸左邻右里,範子清反倒是更担心韩湛卢阴晴不定的脾性,他家这位老大犯起懒来什麽都做得出,现在这里可没有能救场的霍掌门了,新来窜门的那个孙文涵听说还是个专门火上浇油的货,万一黑市这帮妖怪真把这疯狂的想法付诸行动,还不知会造成个什麽局面。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