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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火光熄灭,宋湘上前接过了签文,递到了範子清手上,只见那上面烙出了四个字——事与愿违。

怎麽看都是个下签。

範子清又长叹一口气,叹出了满满的苦意,他追着往外走去的宋湘,拿着这四个字去解签:“请问一下,你们家长明灯是保佑哪方面的?”

宋湘守了千年的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麽?”

範子清忙端出一腔赤诚,抱着佛前不打诳语的心,解释说:“这位大师,呃,能叫大师吗?”

被错认成寺庙主持的宋湘冷着张脸,不言语。

不过範子清跟在韩湛卢身边,早就习惯了,仍能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我倒霉是常有的事,也就都无所谓了,但就剩个爱情运,我才刚刚认真喜欢上一个人,不能够事与愿违的啊,你们这儿卖不卖什麽开光宝物改运的?”

听到这番貌似寻常实则别开生面的请求,宋湘冰山似的神情似乎僵硬了片刻,随即她不耐烦地加快了脚步:“你心中有什麽迷惑,这便是给你的答案,我不是长明灯,不明白你到底想求什麽,你请回吧,回去自己琢磨。”

範子清就更不服了,不依不饶地跟上:“跟老天爷做买卖也不能这麽坑顾客吧,那都不是我的迷惑,赤霄放火是他的事,我还没閑工夫给个只见过一两面的人操心,你们是不是挑错人了?这其实是给赤霄的签文吧?”

别人被长明灯挑中,是千年修得的运气,轮到範子清这,就成千年修得的霉运。

範子清软磨硬泡不肯走,宋湘却丝毫不为所动,就拿範子清当单人相声听,他讲十七八句,宋湘就回个送客令,到最后,範子清还是撬不开她的嘴,只能带着一张不知所云的签文,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这咋咋呼呼的性子,跟当年的姑苏简直判若两人。

宋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的剑呢?”

範子清回过头,看见宋湘站在门前,那张冷淡的脸上终于多了点变化,眉心微蹙,眼中炯炯有神,那不像是源自欣喜或期盼的眼神。

範子清不太能看得懂她那神情,也不清楚前世跟她有过什麽恩怨,于是直言说:“剑在下面,你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要是不懂,回头我就转述给他听,或者你留个电话号码,我帮你向他问问也行。”

这时,千浮山一处峰头炸起一片烟尘,巨响在夜里格外响亮,範子清懵了一下,还以为又有蛮荒惹事,可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回十成九是万妖阁那帮货惹出的动静,他将自己划入韩湛卢一方,自然也跟闹事的一方同一阵线。

如此一想立马叫他坐立不安起来:“那什麽,我看你们这边有要紧事,那还是先不打扰了。”

宋湘望着山外沉默了一阵,又无动于衷地收回了目光,只冷冷地对他说:“你说过要给我的。”

範子清莫名其妙:“给你什麽?”

“你的剑。”

範子清一怔,脑中无数个念头好像都被他屏蔽了:“你说什麽剑?”

宋湘面不改色道:“除了一把湛卢,你还有别的剑吗?”

这一番话仿佛撕下了他最后一丝的侥幸,範子清心中无名火起。

韩湛卢生来是剑,被强行点化成妖,兴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姑苏就是他的全部,甚至到了现在这一点也依旧在他心底扎着根。

範子清对姑苏存有极其複杂的心情,一方面感激他将湛卢剑从水底拔出来,一方面又对他抱有敌意。

跟姑苏那种传说中的英雄不同,範子清没他的能耐,浑身上下唯有心宽这点拿得出手,不值得韩湛卢为他寻上百年千年。

他自忖是个既得利益者,对姑苏的敌意大多源自嫉妒,乃至于不敢提起姑苏,只是通过一点一滴,慢慢告诉韩湛卢,他俩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姑苏怎麽能转交湛卢剑呢?

他怎麽能背叛韩湛卢这麽多年的追逐呢?

“宋当家。”与此同时範子清也终于得知这女人的身份,跟姑苏结识的妖,起码也得有上千年的修为,在这千浮山上,也只可能是白虎宋湘了。

範子清跟她直视,逼人的目光洞穿大殿门前的清静月色,他藏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起刀柄,隐隐竟有那麽点稚嫩的杀气在。

他知道这是在犯险,也知道他大可以讨巧卖乖,顺着宋湘的心意卖傻,当事人都作了古,过去的恩怨都是浮云,讨论韩湛卢干了千年的傻事究竟有没有价值,跟生死存亡比起来,这都是些虚无缥缈的小事。

可他还是抵不过心中意气,大概韩湛卢说他爱作死不是纯讽刺,当中也有点道理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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