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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卢剑闯完祸,累得连半句呻吟的气力都没有了,横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上时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偏偏听见殷岐的话,还作对似的浅浅笑了一声。
殷岐的目光往四周扫去:“那个给你下水流心的人呢?”
湛卢气若游丝地说:“杀了。”
殷岐一怔:“什麽?”
“这是个疯子!妖王大人,你不能放过他啊!”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妖从瓦砾堆中爬出来,哭喊道,“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这家伙突然跑出来,什麽都不说就开始满街杀人,不单杀了我们的人,后来连他自己的同伙都杀了,这叫个什麽事,这把剑就算不是蛮荒,行事兇残至此,将来也绝对是妖世的一大祸患啊!”
殷岐面无表情地听完:“你为何杀他?”
他还是对湛卢为人保有一丝侥幸的,觉得他可能后知后觉办了坏事。
“还要问吗?”湛卢冷淡地说,“他们的人也给了我水流心啊,还口口声声说无辜,臭不要脸。”
殷岐眉头紧蹙:“你收了厮杀双方的水流心?”
湛卢:“那人找我替他报仇,说有一株鬼草是他心慕之人,这一族的妖怪把鬼草摘了,碾碎入药,怪可怜的,所以让我替他杀了采药的人、炼药的人,接触过这一味药的医师跟病人通通不例外,自作孽的人后来也被人记恨上了,不正好死得其所吗?与我而言也是一举两得……呃痛。”
“疯子!你给我闭嘴!”旁边小妖趁他动不了,一块石头直接砸到他脸上,砸得他满头满脸的血,那小妖随后扑通跪了下来,“妖王!求你为我们做主啊!”
精怪不比妖怪,混血不比纯血,妖世既定的规矩中,没给湛卢所谓的善行留一分余地。
妖王不掺和世事,这是他跟万妖阁定下的规矩,他护不了湛卢,更别提他实在找不出护他的地方,直到万妖阁赶来处置,殷岐闭了闭眼,把奄奄一息的湛卢留在原地,背身离开了。
湛卢是怎麽咬牙爬起来的,是怎麽在那群对他切齿痛恨的妖手下逃离的,万妖阁又是对他下过什麽样的惩罚,殷岐一概并不清楚。
在那之后,湛卢剑再没回过绮罗,而水流心的考验就这麽开了个血流成河的头,后边彻底超出殷岐最初的预想。
湛卢剑是把来者不拒的兇器,这名头不胫而走,前来恒水钓取水流心的妖怪越来越多,水流心有太多可钻的空子,湛卢辨不出黑白善恶,干脆破罐子破摔,凡是持有水流心的妖找上门来,他一律应允,想着哪怕他倒霉,最多也不过是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劫,便能结束这一场无聊的交易。
殷岐手下另有一把赤霄剑,赤霄在他卸下妖王权限的时候,为防有心人防备,也一同请离了绮罗,转入了万妖阁中,他得知湛卢的事情后,曾对殷岐说过,武器的归所理应是战场,兴许这孩子缺的是历练。
那年头不缺战场,万妖阁整顿完白虎宋箫留下的烂摊子,出发去往荒域讨伐蛮荒,赤霄也在其列,临走前他得了殷岐应允,带走了湛卢。
接下来的好几百年间,湛卢被丢到荒域,由他厮杀。
荒域乃是妖世避而远之的不毛地,灵脉在那里稀薄得约等于无,这片荒域之上只有漫天黄沙,有杀不尽的蛮荒,贫瘠的灵气随时能让来自妖世的妖怪碎丹而亡,湛卢就是在这麽片杀机四伏的地方,一待就是七百年之久,成了叫蛮荒望而生畏的兇剑。
他磨出了性子,也磨亮了剑锋,不再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可对水流心的态度始终未改分毫。
一把任谁都能掌控在手的兇剑,在旁的人看来,忌惮有之,虎视眈眈亦有之,试问谁不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这把剑的力量呢?
甚至三百年前从荒域归来,範子清亲眼看着湛卢仍执起黑剑,像不知疲惫的傀儡般干着他那鲜血淋漓的任务,对他而言没什麽荒域盛世的区别,走到哪都是水流心的屠宰场,那些徐晋总不经意提起又艰难掩饰的黑历史,那些血染的辉煌与劣迹,铺就出数百年沧海桑田,诠释了什麽叫作本性难移。
第 110 章
湛卢剑的能力即便放眼整个妖世,也是绝无仅有的,而恒水到底太过难闯,钓水流心还得讲运气,水流心捆绑的这股力量逐渐发展出一条産业链,令牌拍出了高价,兜兜转转,最后大半成了大妖们的囊中物。
此后湛卢剑便成了万妖阁利益纷争的最佳利器,得罪过的大妖简直数都数不清,当中也不乏尝到了甜头,想将湛卢剑长久留在麾下的,可湛卢就是个不知开窍的货,始终只凭水流心办事,从不讲半点人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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