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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身在青丘数百里广阔山海间的妖怪只要擡个头,就能看见这面横亘天地间的镜子,如同头顶上悬着的巨刃,不祥地淩驾高空之上。

“终于开始了吗?”青丘那些混血妖怪跟万妖阁对峙多日,这时神色凝重地看向半空中的镜阵,“圣医,消息来源确证是北边的?”

“是真是假,你们不是早已经查证过了?”一个身着红袍的妖在他旁边说,他的语气不徐不疾,却像是每个字都夹着一声叹息似的,一副神神叨叨的做派。

那混血中为首的妖神色凝重:“是,黑市处处都能打听得到,万妖阁这回是彻底完蛋了,要想活下去,只有这麽条路可以走。”

……只有这麽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乎当天夜里,数不清的混血妖怪开始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顺着人流聚集到了一块,不止是混血的妖,当中也有从青丘水道中爬上来的蛮荒,也有黑市那些自命不凡的地头蛇,也有曾妄想过坚守青丘的小妖小怪……

千年前妖世各处常为蛮荒所害时,他们没有能寻求庇护的妖族,没有足够抵御外敌的强大阵法,散沙般落在妖世的犄角旮旯处,独自在山海间漂泊,独自挣扎着求生,兴许也曾受益于万妖阁,兴许也曾为西北一线付出过满腔热血,而时过境迁,曾有过的诚挚期盼终也翻了篇。

在妖世血统至尊这道绝对的高墙下,墙外衆妖永远低人一等,永远只能生活在各大妖族的夹缝中,在炼血丹的矛盾下,他们永远是处在水深火热的一方,到如今,这一墙之隔已成了天堑鸿沟,他们失了声,凉了血,一扭头,不再去仰望那面墙,宁肯与泥沙俱下。

“听我说,青丘出大状况了。”画仙玉承收到叶家消息,赶来会合,一见人,就风风火火地落到叶简身边,“我们来时发现附近多个地方妖气激蕩,绕道查看了一下,发现不少混血妖怪去往青丘古树,他们想对青丘大阵发起进攻。”

叶简一怔,就听身后韩湛卢不鹹不淡地问:“混血那帮妖怪怎麽可能那麽听话?蛮荒鼓动他们跟纯血的对抗,算是刺激到了他们长久以来对万妖律令的不满,但还能鼓动他们当炮灰?别跟我说那帮货全都成了蛮荒的扯线木偶。”

玉承看到他就有点头疼:“湛卢剑怎麽也跑这儿来了?”

在他身后一衆阁中大妖见了这把剑,忍不住吱吱喳喳起来:“兇剑,这一趟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韩湛卢习以为常,一个眼刀直接刮向画仙。

玉承见状,赶紧给他解释:“混血自然有利可图,以前炼血丹只在小範围流传着,当时就曾有过这麽个传闻,炼血丹有无可逆转的副作用,但帝药八斋正好封着不死药,倘若能拿到不死药,研制出药方,混血跟纯血的界线就可以彻底打破。以前这还是天方夜谭,没人敢想,不过现在时势变了。”

帝药八斋掌管在大妖族手中,以前没人敢想,有贼心也生不出贼胆来,从洪荒以来这些大妖族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再到万妖阁一步步扎根,血统这张神台早已经理所当然地淩驾在了万妖之上。

这样一种规则不仅是约定俗成,更像是种不可违逆的规律,有人推崇、有人畏惧、有人不屑一顾,可谁都只能顺其而行,谁也想不到这张神台会那麽轻易被踢翻,直到它真的翻倒在地,于是过去所有居高临下的律令与威严,通通都成了冠冕堂皇的笑话。

韩湛卢听完出自蛮荒的这通歪理邪说,漠然说道:“哦,他们想要对症下药,那也应该找点治脑子进水的。”

说话间,浩浩蕩蕩的吶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青丘的蛮荒不知笼络了多少人马,汹涌的妖气如同乱流般挟裹在夜风之中,势不可挡地翻过山林,穿过海面,只捎来了那麽一星半点,仍浓厚得跟千钧的重压般,令人感到一阵窒息与战栗。

“幻墟,乌衡。”云离望见突兀地悬在半空的镜子,疲惫地叹了口气,咬咬牙,继而往前赶着,“我说哪家幻阵连我都差点扛不住,还真是蛮荒三族啊。”

正说着,他走到高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云离浑身一震,像是忽然抖落了浑身懈怠与閑散,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但见幻阵渐散,烽火四起,青丘宁静的假面终于被撕开。

青丘大阵与幻墟激烈的斗法,整个青丘都沦为了棋局,这段时间不过是维持在一个危险的平衡点上,没有太平长安的道理。

危墙之下,这都是不言而喻的道理,然而青丘乐天派们总自以为一切出不了太大岔子,所有纷乱眨眼就能好起来,直至亲眼目睹这一场天崩地裂。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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