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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姑苏能潜入恒水。
——为什麽姑苏转世总是夭折。
——为什麽姑苏跟蛮荒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湛……卢?”範子清的声音发哑。
韩湛卢心弦一绷,被他唤回了神,刚才那点错觉转眼已是了无影蹤。
範子清轻咳了两声,说起话来干涩得要命:“我……睡多久了?”
“没多久,”韩湛卢转开了视线,他将声音放得很轻,拿过旁边的水杯,扶他起来给他喂了几口水,“我们在剑门,都已经没事了,放心。”
範子清轻轻地“嗯”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喝水。
他喝得很慢,动作很轻,只那点轻微的动静,隔着水杯,一下下敲动韩湛卢的手心,像是在拨着他迟滞的神经。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是範子清那小流氓无疑。
韩湛卢蓦地发现自己好像从没真正端详过眼前人,过去看向範子清的每一眼都夹杂着複杂的情绪,但如今,那层千年的迷雾忽而散去,相识至今的一幕幕都无比清晰地脑海中重演着。
他后知后觉看清灯火在範子清的发梢镀上柔和的光,看清他低垂的眉眼如鸦羽投下阴影,看清他干裂的嘴唇渐渐变得湿润,一卷舌,挂在杯沿的水珠被舔走了。
小竹苑的风声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四周叶片与叶片相互交织,沙沙地响动,将一切喧嚣都隔绝在这方寸天地之外。
韩湛卢忽而想到,他其实并非一无所有,他遍寻千年后的所得,早已经安放在他的掌心之上。
那不是火海中断弦的琴,也不是被遗留下的一口冷酒,又或者道听途说的传奇,是货真价实的温度与气息迫近,是他隔岸观望多年的尘嚣。
韩湛卢目不转睛地看他喝完水,擡头发出一声安心的喟叹。
那叹息声让韩湛卢莫名联想到穿行山谷的风,自无来处来,往无去处去,而他僵持在悬崖边缘,心跳如雷,维持着岌岌可危的清明。
就在这时,範子清顺势搂住了韩湛卢的手臂,额头贴了上去,熟悉的重量靠过来,没有任何征兆,又没半点突兀之处,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韩湛卢的心忽然跳漏了一拍,而后无可抑制地坠入深渊。
这是独属于他的範子清。
韩湛卢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像是坠落之际捉到的绳索,只有这温暖和心跳是他唯一的救赎。
窗外透进来的光亮只能模糊照见韩湛卢的轮廓,範子清看不清他的神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怎麽了?”
这一句仿佛是触动了什麽开关,韩湛卢突然弯下腰,範子清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黑,手被压在了头顶上,这别扭的姿势叫他有些难受,可不等开口抱怨,韩湛卢已经伏在了他耳边,鼻尖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的鬓发。
範子清体温有点低,来自韩湛卢的气息一下下落到皮肤上,对他而言近乎滚烫,範子清还不太清醒,侧头躲着他的呼吸,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眼下是个什麽情况。
兴许有前几次的会错意,範子清对这把剑的不解风情已经深有了解,再旖旎的举动都可能是对方的无意为之。
他顶着熟透的半张脸,浑身僵硬地不敢有半点动作,又重複了一遍:“你到底怎麽了?”
韩湛卢低低地用鼻音回了他一声:“嗯?”
範子清被撩得有点烦躁,听见这含糊的回应,不禁恼火,他推了推韩湛卢的胸膛:“别、别嗅我了……你是小狗麽?”
他没怎麽用力,自然也没能将韩湛卢从身上推开,他试图挣了一下被钳制住的手,刚有点动作,韩湛卢就用更大的力度制着他,叫他根本无从逃脱。
範子清:“到底怎麽了?”
韩湛卢擡起头来,範子清能看见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麽的神情,他微微一怔,一时间连挣扎也忘了。
韩湛卢轻描淡写地说着:“知道吗,我做了个噩梦。”
“梦见了什麽?”範子清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在问,“你在难过吗?”
韩湛卢没有回答,只定定地看着他,咫尺间交缠的呼吸在静谧的屋内带出了一丝近乎暧昧的气氛。
忽然间,範子清擡起空着的手,捧起了韩湛卢的脸,后者眨了眨眼,没有躲闪,範子清便试探着仰起头来,慢慢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那吻又轻又凉,像是雪花一样擦过韩湛卢的唇,不给人回味的时间,一触即走。
範子清笑道:“这样会不会让你安心一点?”
那笑声像是火星,缓缓地、缓缓地坠落,韩湛卢那些芜杂无解的心绪如丛生的芦苇,迟滞了一瞬,顷刻燎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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