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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臻失笑,尚文凯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似乎也觉得自己老板太激动了。
“对了,我们的油田真的是招标招中的吗?”陆臻配合得换了一个话题。
“那当然,你当他们不会砸钱吗?砸得比我们漂亮巧妙多了。我们靠什麽?还是成本低!老苏管那麽大一个厂子,年薪才两百多万,老外怎麽比? BP随便一个小主管的年薪都得20多万欧,人家一个加油站的加油工拿我们一个采油工的钱。”梁云山叹气:“我们啊,但凡有一点成绩,也都是苦出来的。”
“是啊,可有谁不是苦出来的?英、美、日、德……有谁起家的时候没一本血汗史?”陆臻半开玩笑:“只能说他们命好,祖上苦完了,轮到子孙享福了。”
梁云山哈哈一笑:“被你这麽一说我倒是舒坦点儿了,就指着咱们的儿孙真能享福吧。”
勒多港外是大片的荒漠,车行在天地间,总是开了很久都像还停在原地,公路上的行车并不多,即使和平已至,北喀苏的政局仍然动蕩不堪,民生凋敝。
一辆重型大车从窗外闪过,被他们超越了去,陆臻看到车身上几个中文字,指着问道:“运什麽的啊?”
梁云山探头一看:“粮食。”
“援助的?北边也有饑荒?”
“是啊,本来粮食産量就低,一打起来就什麽都没了,西南边还有两个大难民营,每天好几十万人张口要吃饭。”梁云山挠挠了鬓角:“我今天过去也是为这事儿。唉……能不能先停一下,甭管谁当家,先把人收拾起来,这几十万饑民聚在一起,不闹事才怪。”
不过大半年不见,陆臻发现梁云山的鬓角已经白了大半,倒是能看得出实际的年纪来了。
“辛苦了。”陆臻由衷的。
梁云山失笑:“比不上你们拼命的。”
陆臻的神色顿时黯淡了好几分。
“振作点,小伙子,像你说的,我们这代人苦点,子孙就能享福了。”梁云山转过身,拍了拍陆臻的肩。
阳光下,梁云山疲惫的双目光彩焕然,豪情不减。陆臻有些受到震动,梁云山只比他的父亲小几岁,算得上是同一代人,有同样的坚韧与豪迈,自坚难困苦中成长起来,对这片家国故土有深沉的爱。那种爱难以言说,深入骨髓,让他们看不得一点不平事,针砭时弊比谁都更尖锐……然而他们从未想过放手,更从无厌弃,铁肩担道义,责无旁贷。
支撑这个世界的,终究还是那些脚踏实地的人。
陆臻搭了个顺风机,这是往南珈送粮的机子,为了节省班次,专门推迟了两天好带上陆臻回去,免得直升机起起落落的折腾。
军用运输机多半气密性不佳,高空风冷,陆臻向机组借了两件军大衣裹上,缩在玉米堆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等他醒过来时,舱尾大门已开,机舱里弥漫着稀薄的云气,机组成员正準备把大包大包的粮食投放下去。
陆臻把自己的伞包拆开又重新叠了一次,这麒麟的习惯,永远不相信别人叠的伞。
路过的机组人员看着他直乐,笑道:“别紧张!”
“嗯!”陆臻点头。
机舱里很快就变得空蕩蕩的了,陆臻走到舱门边向给机组做出一个OK的手势,在得到许可以后自己跳了下去,他不喜欢被人推,虽然有的伞兵会喜欢。
飞行高度很合理,这是只是一次常规跳伞,陆臻张开手臂扑进云里,地球的引力带着他穿越云层,苍茫茫的非洲大地扑面而来。
在他身下,是朵朵像蒲公英一样的圆型伞,那是差不多50吨粮食和各种维生素类药品,差不多够整个南珈地区维持大半个月。现在已是旱季,不再是作物疯长,随便采点叶子果子都能当饭吃的时候。即使不能向难民提供非常充分的食物,也得保证他们不会饿死,因为再没有比饑民更危险的存在了。
此刻,夏明朗正坐在南珈主楼的天台上,这里本来有个了望点,但之前的炮袭将它毁去了大半,弹片甚至削掉了顶楼的一角。夏明朗坐在断垣残壁里望天上看,碧蓝的天幕中飘浮着一只只白色的小蘑菇,要分辨哪个是陆臻很容易,因为他的伞是最小的,而且是长方形的。
柳三变领了人出去收捡物资,第一批粮食落在了门外,麻包砸在干枯的灌木上,被尖利的树枝划开一个口子,黄澄澄的玉米粒子撒到地上,无数人涌了过去。
陆臻很快就发现了夏明朗,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即使在一百公尺以外都不会看错。夏明朗向他招了招手,指间夹着半截烟,好像邀请的模样。陆臻抽动伞绳,挟着风巧妙地转向,他在学跳伞的时候踩点就练得特别好,有半专业运动员的水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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