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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手术室外面冷冰冰的廊椅上,不知道楚志博是什麽时候推进的手术室,总之等他赶到这里的时候,上方鲜红的灯持续亮着,一直到了现在。
手臂上还有些隐隐发痛,楚辞垂眸看了一眼,消毒棉球下方沾着点点血迹,他给楚志博输了点血,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就是目前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在持续下降,血库那边也在把血转移过来,只是能不能抢救成功,机率并不大。
针眼处的血已经凝固了,他将消毒棉球攥进手里,手指有些纠结地缠绕着皱巴巴的衣服,胸腔里的心髒跳得格外缓慢,楚辞一时之间说不太清楚,自己此时堵塞在胸口里这股闷闷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让楚志博活过来,这个男人说直白点几乎算得上是社会祸害,间接性造成了原主母亲的死亡,又将自己推到此时的境地,完全是他自找的。
可为什麽呢?
当他签下那份手术协议书时,笔尖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签字笔的墨断了几次,落下最后一闭时他的肩膀跟着颓下来,像是被什麽东西压住了。
楚辞擡手抚住胸口,耳边呼吸机的声音愈发刺耳,他下意识又擡起手遮挡住耳朵,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不去面对眼前另一个人的死亡。
思索一会儿,楚辞将这样的感觉归咎于是原主对父亲的不舍,即使他从未被好生对待过,但世界上总有一种微妙的感情,来源于这是他最后一个亲人。
眼眶略微干涩,楚辞却没有哭,甚至可以说,除了将才的手抖之外,他此时的表情淡定得不太正常。
手术室外的走廊空蕩蕩,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掠过的风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冷冽,楚辞缓缓眨动一下眼睫,又擡头看了一眼那抹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
下一秒,口袋里的手机震颤几下,楚辞的睫毛微微一怔,而后拿出手机,垂下脑袋看了过去。
是季宴礼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放学之后他陪蔺喻去警察局做了笔录,接待他们的是有经验的老警官,听他们说完,再加上那家赌场有案底,所以警方很快就出动了。
蔺喻被留在局里继续接受调查,周围有警察陪伴,所以目前不需要担心,季宴礼此时已经离开了,正在询问楚辞现在在哪家医院。
楚辞没说什麽,只发过去一个定位,很快季宴礼又立马回複道:“好,等我,我马上过来。”
手指悬在半空中,楚辞没再继续回複,只呆愣愣地盯着最后那五个字,简短的一句话楚辞却似乎能听见季宴礼的语气,一定是温柔的,像是附在耳边轻轻哼唱的摇篮曲,想到这里,楚辞混乱的心率浅浅稳定了一些。
没过多久,季宴礼如他所说的那般迅速出现在楚辞面前,少年大概是飞速跑过来的,柔顺的黑发被风吹得淩乱,半啓着唇喘气,白皙脸颊上覆盖着一抹薄薄的绯红。
楚辞艰难地将涣散的目光一点一点聚焦在他身上,嘴唇嚅动几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紧接着季宴礼便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一把将楚辞搂入了怀中。
溢到唇边的话被对方温热的体温堵了回去,季宴礼的手揉揉他的后脑勺,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紧实的小腹上,隔着衣服布料,楚辞能清晰感受到下方肌肉起伏的弧度。
楚辞以为季宴礼会会说点什麽,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这麽沉默着抱住他,柔软的指腹时不时揉捏楚辞的后颈,轻柔的动作总让楚辞産生一种他在蹂|躏小猫的错觉。
被季宴礼抱够了,楚辞缓缓擡起脑袋,他望着季宴礼墨黑色的眼瞳,从他的瞳孔里注视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像是看到了一只无措迷茫的小兽。
他轻啓干涩的唇瓣,低声呢喃了一声:“季宴礼,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声音嘶哑,语调比想象中还要难听,每发出一个音节都会牵动到喉咙发痛,季宴礼的指尖轻轻触碰楚辞的眼尾,揉了几下,氤氲开一片红晕。
“还有我。”他垂下眼睫,认认真真地看着楚辞,眉心之间略微蹙起,眼神中总夹杂着一股心疼,“你还有我。”
楚辞深吸口气,强忍下内心深处翻涌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是属于原主的反应,还是可以归为自己对死亡的畏惧,他摇了摇头,没选择正面回答季宴礼的话,只把下巴靠近季宴礼的手心里,他希望季宴礼能多摸摸他。
最终,手术室上悬挂的红灯熄灭,戴着口罩的主刀医生走出来,遗憾地沖楚辞叹下一口气:“抱歉,您的父亲送来的时间并不算晚,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也的确尽力了,只是手术中他突然心髒骤停,我们进行了抢救,依旧没能从死神手中把他拉回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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