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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见一声嘶哑的惊呼:“你是谁!”
屋内衆人皆惊,淩初也转头看向安逢,脸色难得惊诧:“我……”
安逢似被淩初憔悴惊愕的脸色吓坏了,刚要喊人,却又愣住,他仔细打量片刻,瞪圆了眼,边捂嘴咳嗽边道:“义兄?你……咳咳!”他顿了顿“你不是去跟阿娘……剿水匪了吗?”
安逢咳得脸通红,衆人也被他的话语惊愣着,忘了替他顺气。
淩君汐受圣命领岁宁军前往嘉量河剿匪,早已是三年前的事。
“可出了什麽事?”安逢并未注意衆人脸色,只是脸色痛惜地看着淩初道:“义兄你怎变得这般老啦!咳!”
第二章 三年过往
周围声音嘈杂纷乱,安逢听也听不清。
他脑袋疼,心也疼,种种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巍峨城门,乌云漫天。
天光微亮,安逢立在城门边,被阵阵狂风吹得几乎站不稳,他母亲叮嘱他,说点了几个人在府看护他,自己要好好习课,好好餐饭,该学的好好学,该玩的也要好好玩,她不在的日子里,要多多去看望宁姑母。
淩君汐铁血沙场,性子冷极,待安逢虽好,却总少了些母亲温情,安逢听着这近似诀别的话语,受宠若惊,却又心中苦涩。
这一别,不知要多久……
他想说话,又怕一开口就是泣音,负了娘亲嘱托,于是只微张着嘴,看着娘亲翻身上马,一举长枪。
狂风吹散天边阴云,旌旗猎猎作响,岁宁军吹响号角,嘹亮号声响彻整个都城,万民神情虔诚,向着城门深深一拜。
淩君汐策马行远,淩年淩初一扯缰绳,紧随其后,人马渐渐远去,安逢落下两行泪,又被朔风吹成两道隐隐泪痕。
安逢立在城门左侧,望着一行人马越行越远,心底头依依不舍,万般担忧。那日夜里,他辗转难安,好不容易睡下又半夜惊醒。
他紧紧攥着被角,心里头胡思乱想。
据说海边水匪极恶,是会剥人皮作衣,煮人肉当食的……阿娘虽然武功高强,世间难有敌手,行军打仗足智多谋,少有败绩,多年前的那以少敌多的兇险胜仗更是让她的威名震慑边疆万里。
可是毕竟那是水域,娘亲只打过地上的仗,如今年龄也大了些,万一打不过该如何?盛名在外,若是败了,那些嫉恨母亲的人定会落井下石!
这些还好,人回来便好,若是有人骂娘亲,他一定会骂回去!可若是人没了怎麽办?
还有义姐,人人道她可怕,可是义姐待他十分温柔……
还有义兄,这麽俊美的皮,肯定会被剥,会很痛的……
还有袁大哥,他看上去这麽蠢,万一中了埋伏怎麽办……
还有江连哥哥,教他箭术,待他温和,可千万要安然归来……
安逢将人挨个挨个想完一遍,又开始觉着自己软弱无能。
他也快十六岁了,也已是能上战场的年纪,可他如今还是被母亲提醒今日送别,莫要当着衆军的面哭鼻子的人。
他阿娘女扮男装进军营讨生时也才十六岁,后来被人发现是女儿之身,也已是一记长枪刺穿敌国将领喉咙,名声大噪之时。那时天下四分五裂,即使再不服一个女子手握重兵,可在朝中军中,谁都要仰仗这一位女将军护国护民。
披霞挥意气,浴血上金阶。
后来斩贪剿匪,杀恶除害,他娘亲是真正做到了安定天下。
这样一个功绩彪炳的厉害人物,怎会生出这样蠢笨无能的自己,良木金玉般的盒子里竟是块蟠木朽株……
安逢心里劝慰自己不要总想坏的。
自己也并非一事无成,在箭术上还算天资聪颖,虽不能百步穿杨,但也算比常人好,若是这些日子改了懒散的习惯,日日操练,说不定能拉开娘亲送他的重弓……
他想得远,不一会儿思绪又跑到了快要来到的十六生辰,虽然亲近之人远在他乡,但他可以去寻姑母与他一起过。
娘亲一定会安然归京的,所有人都会平安的……
他心中怀揣着依恋,脑中不禁又回想起城门送别的情景——
千军万马,铁骑踩踏得尘土飞扬。
安逢总觉得淩初是回头瞧了他一眼,那一眼好似是放心不下他,情不自禁地回头所望。
他那时心中一震,激动得脸红,一向崇拜的义兄挂念自己,这怎能不让他欣喜呢?
他的心怦怦跳得极快,还不忘踮脚挥了挥手,他正要再细看淩初是不是真的回头了,却不知为何,总也瞧不清。
哦……自己是在做梦。
做梦啊——
他脑袋钝痛,几乎是要炸开,安逢艰难地喘气,身体忽冷忽热,有人替他盖被褥,有人往他嘴里灌难闻的药汁,喂寡淡的流食,他摇头不喝,便被强硬灌下,却喝了又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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