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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意味着陶玉在付出一些不那麽值钱的东西以后,或许、也许,有一定的可能性,可以换来好心人随手的馈赠,哪怕这份馈赠总是带着几分同情,但那也是一无所有的陶玉可以拥有的最大依仗——像是他渴望得到那条宝珀。
又像是此刻程向南已经决定跟他回家。
所谓“人生在世,各有所长”,陶玉到底对世界这一角的生存方式,有着比程向南超出太多的经验。
因此他握紧手把,暗自想,这是两人第一回的见面相处,就他们俩,绝不能给黑眼睛留下他总是很倒霉的第一印象。
红灯转绿的一剎那。
陶玉手腕微拧,当着突然开口叫停的绿褂交警的面,看似慌不择路,实则熟门熟路地歪头钻进胡同的小弄。
小电驴倏地不见背影,只在原地留下几缕打着俏皮小转的青烟。
简直是法外狂徒!
程向南吃了一惊,惊得连小臂都下意识卡上了陶玉细瘦硌人的腰。
交警迈开步子狂追几步,边追边扬声高喊:“停下停下停下!”
陶玉视若无睹,只在消失在拐角前回头探了一眼,低眉顺眼地小声反驳:“不、不——不停不停不停!”
然后在程向南惊愕的目光中,他不好意思地笑:“……没,没钱罚了,就五十……十块。下、下次一、一定。”
你还想有下次?!
程向南听懵了,这一路的经历让他简直震撼:“你俩还挺有来有往的哈?!”
陶玉只笑笑,没往下接话。
程向南的这话当然不是夸奖,陶玉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了句就要到了,要把这事儿揭过。
但他万万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还远远没有到达倒霉的顶峰——被大刚抢了链子威胁就算,被周斌几个围在那里逗笑也可以接受,路上遇到交警拦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活该——谁叫他们骑车载人还不戴头盔呢?
可当车停在楼下,程向南长腿一迈,刚刚仰头瞟了一眼墙漆斑驳的老破矮楼,还没来得及用眼神或话语表达任何的看法,后首忽然传来几声粗躁压低的犬吠。
而震惊过后,已经没心力发表任何看法的程向南听着声儿,转头一看。
远处两条没栓铁链、正站着朝这儿使命吠的串串土狗,不知怎麽兇得很,隐隐有夹紧尾巴朝这儿扑咬的趋势。
这一连串的遭遇下来,别说本就心情不好的程向南都从气得笑了,变成懵得麻了。
陶玉再怎麽没心没肺,也有点委屈。
他就是想认认真真地做点什麽事,努力争取让一个人留下来,怎麽就这麽难呢?
“你们这儿民风可以啊,人杰地灵的,狗跟着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喏,看看?都跟着龙在天,不仗人了……它俩主人呢?”程向南目不斜视地盯着狗,嘴上一刻不停,皮笑肉不笑地问,“炖狗肉煲去了?怎麽单独放着它俩在外头,也不牵绳?”
陶玉很是尴尬。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从打一见面到现在,有意无意,都在向黑眼睛示好——哪怕是装的呢!
都装到这份上了,眼看人都要进屋了,偏偏又碰上总散养在这片的狗中两恶霸。
……今天老是给人留下很坏很坏的印象。
陶玉一时无措,搭在电驴车把上的手突然无意识地抓握了一下,这个举动让他迅速回神,注视着程向南站在原地的侧影,显然两人离得也没有那麽远,陶玉伸一伸手,就能够到他漆黑眼睫落在眼窝上的垂影。
这看上去触手可及的短短距离仿佛给予了陶玉偌大勇气。
他当即跳下了车,不死心地牵住程向南的衣袖,大着胆子往屋里走。
程向南不知是不是气到没脾气了。
他一牵,就这麽跟着走,也没挣扎。
陶玉松了口气,先委婉地低声哄,再扬声喊:“没、没关系啊,它俩不,不咬人的,就叫……孙姐!再一、一会儿,该回去了!”
这麽一通折腾过后,二人连上楼都很沉默。
陶玉轻手轻脚地拿出钥匙,像是害怕惊动什麽似的,却在开门的间隙,还企图笨拙地没话找话。
程向南面无表情,突然道:“那狗母的?”
陶玉回过头,忐忑不安地看着程向南,满脸尴尬:“不、不啊,都是公、公的。”
程向南不耐烦道:“不是母的还叫姐?”
“嗯……主人姓,孙,叫、叫姐,才四、四十多。”
“四十多的姐?”
陶玉哑口无言,一方面,跟戚姐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觉得四十岁的女人确实是姐,真实活力,又刚刚好能够掌握自己生活的重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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