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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保护的他。
你是他哥哥,你怎麽敢说这些与你无关?
可陶路行并不属蛔虫,听不到程向南心底的声音。
况且就算听得到,他也不屑于听,眼前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比方说赶紧把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就鸠占鹊巢,害他弟弟伤心还死乞白赖着不肯走的男人给清理掉,并无意纠缠于两人鸡同鸭讲的对话上。
因此他快刀斩乱麻,只顿了一瞬,便道。
“他该自重,不该把随便什麽人都带进家里,”陶路行说,“这是我没教育好的问题,我来负责,该我向你道歉。”
“至于你。”
陶路行死死盯着他,眼神不避不退,语气却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又很坚定:“无论本来应该谁来管教你,那都不是我好奇的事情。我不好奇你是谁,也不好奇你怎麽想,你想干什麽,你干过些什麽。在我报警之前,我给你下最后通牒,这里是我家,我有权利要求你离开这里,并且作为陶玉的监护人,我有权要求你,现在,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接近我的弟弟。”
两人谁都明白,这已经是他竭力忍耐的克制极限了。
程向南心里清楚,换做是他,陶玉的哥哥是他,陶路行是他——自己绝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恬不知耻地还在用眼神,用意图扎根在这里般岿然不动的每一个细胞奢求继续留下。
可是出于某种原因,出于他厚颜无耻的私心。
他仍旧紧绷着下颚,多少是抱着侥幸心理地抿紧了唇,又朝陶路行鞠了个躬:“是我的错,你别怪陶玉。”
“我当然不会怪他。”陶路行说。
“我想见见他。”程向南没起身,他整个人沉在原地。
是很谦卑的姿势。
却是得寸进尺的姿态。
“程先生,”忍耐到了极致,陶路行面色阴沉,最终忍无可忍,冷笑了一声,“我希望你能看在我起码现在还是礼貌对你的份上,明白一个事实。我现在没有动手打你都已经是看在陶玉就我一个哥哥,所以我确实是不能出事儿的份上了。”
“……我不会报警。”
程向南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他才继续说话:“打也行,骂也行,你消气了就行。”
陶路行骤然冷下来的面色似乎被他三言两语间,带上了点荒唐的神情。
他看着程向南,沉下嘴角,抿成一条缝:“你走不走?”
“算我求你。”程向南闭上了眼,扯起嘴角,似有若无地笑了下。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十分荒谬,像是做错事情的丈夫在对着看不见的妻子下跪求饶,可他还在说,“我想见他……”
陶路行气急:“你……”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陶路行身后,老旧的铜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震落些许灰屑。
两人的争执戛然而止。
陶路行尚还算得上面色镇定,程向南愣了几秒,却在认清来人以后,脸色一变。
铜门的隔音效果不算好,哪怕关得紧实,也能听见里头动静。
程俨是个很典型的儒商,待人接物很有礼貌,自己的儿子做了错事,他就上门拿人道歉,话里话外姿态都摆得很低,连陶路行这样脸上的血色都气到褪尽的人都在话里不由得平息了怒气。
得到程向南会回到北川的保证,他谢绝了程俨想要一并送他回校的提议,站起身,想要送客。
“这段时间多有叨扰,也是麻烦你们兄弟俩了。”程俨不让他送,笑笑说,“有什麽我能回报的,尽管开口。”
“不用了。”陶路行说。
他不想多有纠葛的态度表露无遗。
程俨便也不再纠缠。
他从前襟衣袋里拿出纸笔,给陶路行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一是为了怕他后悔拒绝要求,给彼此留下余地,二也是像他嘴上说的那样,程向南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他真想回来,程俨也没法拦他。
要是他再回到这里,陶路行还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自己。
程向南面色铁青,他在这两人你一眼我一句的交锋里,一下子就认清了自己是什麽东西。
陶路行是陶玉的监护人。
所以可以代他开口,替他处理身边的人或事情。
而自己无论跑得多远,走到哪里,似乎就像老妈说的那样,他长大的只有年纪,不比程少弗,已经到了可以结婚,可以承担起一个家庭的阶段。
只有陶玉会把他当做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人。
怕只怕现在……连陶玉都不再这麽看。
“还不走吗?”程俨轻轻合上了门,走下楼梯,在这与他周身气质格格不入的筒子楼里,程俨偏头看了杵在原地不动的程向南一眼,平静地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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