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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无神的眼睛先是左右看看模糊的人群,寻找着焦点,然后突然死死地盯着杜若琳。
这是祁思楠第一次正眼盯着杜若琳。
好像,也没有那麽可怕嘛。她想笑,但只是扯了扯嘴角。
她的眼睛不漂亮,也不锋利。
那份讽刺和自嘲落在杜若琳眼里却变成了奇怪的从容和宽恕。浓稠的血液从她额角流到嘴里,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升腾起来,从头渗到脚底。
她连忙甩开她的脸。
祁思楠闷哼一声,挣扎着爬起来靠在了树边。
“你!你……你不要以为你有姜离护着你,我们就找不到你。”杜若琳开口道,难得地慌张。
看她不说话,便又试探性地继续唬她:“祁思楠,只要你告诉我姜离跟季肖阳的事情,我以后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说罢还觉得自己有些示弱,连忙补充道: “不说的话,你今天也不会好过。”
祁思楠这次是真的有些想笑了。
一年来,杜若琳最初先是哄骗着她说要跟她交朋友,让她受宠若惊,感激不尽;然后欺她头脑简单,心思不深,连蒙带骗指使她做了无数次背后给人使绊子的事情;她深知她家穷,无人管教,便辱骂、恐吓,连掐带打,把她硬生生训成了一条忠心狗。这一年的耻辱账,怎麽能叫她算清。
一年了,她无时无刻不渴望着杜若琳给她个痛快,可怜她等了这麽久,没想到她第一次爆发竟只是因为暗恋的男生追了别的女孩。祁思楠甚至分不清自己和杜若琳哪个更懦弱些。
她冷冷地仰起头,梗着脖子告诉她:“我,不,知,道。”
自家养的狗学会叛逆了。杜若琳火气猛地窜上来,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没有收一点劲,祁思楠的半张脸很快就浮肿了起来。
“姜离带季肖阳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
……
“我不知道。”
……
“我不知道。”
“我再问你一遍,他们去了哪?!”
“我,不知道。”
祁思楠被扇得说话有些困难,但她依然坚持着,反複陈述那四个字。
杜若琳气红了眼,可似乎折磨一个陷入绝境还保持固执的囚徒开始让她産生了极大的兴奋感。看着那张浮肿的脸,她眯了眯眼睛,笑着招呼过几个拿着手机的小弟,侧过身让镜头对準了祁思楠。
“不说是吧。”杜若琳咧嘴笑起来,洁白的牙上似乎染上了些许猩红,那红,比祁思楠脸上的红更加恶毒,更加妖豔。
“不说那我就让大伙都看看,这麽顽强的表长了多大,去,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乌泱泱上来几个女生,撕扯着祁思楠的衣服。
而她早已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更斗不过这几个野蛮惯了的疯女孩。她看到远处亮光闪烁,把她的身体照得花白,几个男生眼神狂热,把她看得赤裸裸。
她尖叫着哭喊起来。
声音刺破了寂静的林野,噼里啪啦的雨点伴着电闪雷鸣坠落下来。女孩的贴身衣物被人撕开丢在一边,血水混着泪水注入她透明的身体里。
她捂着被浇透的胸口,嘶哑着:“……姜离收下了他所有的礼物……但是……一直没有答应他。”
“总共送了她四次礼物……情书、玩偶、水杯……最后一次,是今天。”
“今天的我不知道……”
“那他们今天去了哪?”杜若琳撑着伞,皱着眉甩了甩脚底湿黏的泥土。
“……学校后门,奚北街道。”
祁思楠嗫嚅着擡起头:“你放过我吧。”
脚上的触感越来越黏腻,杜若琳忍不住大骂一声,皱着眉接过小弟手上的视频,炫耀般给祁思楠晃了晃,威胁道:“这段时间可以先放过你,但是视频我留着了,只要你把姜离的动向都告诉我,我保证,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碰你一根指头。”
随即丢下个白眼,带着乌泱泱的几个人快步离开了田埂。
祁思楠仰头看了看不算高的树干,颤抖着爬上了土坡。
书包旁还躺着她的花伞。
看着那伞,她才猛地想起来。
姜离今天早上走得急,她没带伞。
懦夫
暴雨倾盆的小巷里,一高一低两个孩子打着同一把伞。
季肖阳小心翼翼地扶着伞柄,时不时和姜离的肩膀碰到,触电般地错开。
十五岁的他已经比姜离高了一头,他不明白,自己不胖不丑,人也不差,为什麽姜离就是不能给他一次好脸色。
送出的礼物杳无音讯,她的回应却愈发冷淡。想到这奇怪的反差,季肖阳愈发觉得自己就像姜离池子里养的一条待宰的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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