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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她看见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脸上挂着泪,头发乱糟糟,胳膊上有几道伤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看起来长得好像自己。
她擡起手,在快要触摸到女孩脑门的瞬间,一股巨大的沖击力撕拽着她腾空而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惊醒了过来。
!
“张妍!张妍,快醒醒!”朱珠抱着她哭得稀碎。
“啊啊,怎麽了……别喊了,要聋了……呃……”
苏醒的灵魂似乎还悬停在空中没有降落踏实。
张妍像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还未适应这个世界,只挣扎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心髒跳的厉害,胸中一股强烈的憋闷感让她浑身不舒服。
朱珠还在哭。
很快,一辆打着急救灯的120带走了张妍。
哭声、说话声、鸣笛声混杂在一起,张妍竟然又忍不住想要昏死过去,可偏偏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不让她痛快。
过了不知多久,张妍终于感觉到了呼吸的顺畅,浑身的精力已所剩无几。
……
她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又是医院。
缠紧的绷带提醒她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脸上有些莫名其妙的潮湿。
她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感觉,可身体似乎在提醒她,该有点劫后余生的兴奋。
与之应和的是一串跳跃的滴滴声。
吱呀——
朱珠推开房门,抱了一束花。
张妍笑着喃喃道:“又不是死了,送花干什麽……”
“你都躺一天了,我再不送花告诉阎王你还能喘气儿,他都不肯放过你。”朱珠红肿着眼,看起来哭了很久。
张妍讪讪地避开朱珠的凝视,抓了抓花束里盛开的百合,无奈道:“……那这花也……太丑了吧。”
“……”
“好队长,我错了,我闭嘴。”
倔驴难得服软一次,朱珠白了她一眼,不理她,搬了把椅子径直坐到了床边。一边红着眼一边整理着几张文件。
“这什麽?”
“……你的退学申请。”
“什麽?!”
张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退学申请,教练送过来的,让你签字。”
“王宥时人呢,他脑子有病吧?!”张妍有些激动。
这消息来的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
朱珠一把摁住道:“你别乱动了,医生说你不能情绪太激动。他去交住院费了,一会儿回学校开会,估计也没空过来。”
“我要去找他。”张妍说着就準备掀被子。
“张妍你能不能听次话!”
“你知道你伤成什麽样子了吗?!急性心髒病啊!你他妈还想练个屁啊!”
“什麽?”“心髒病!你自个儿练出来的!心髒病知道吗?!”
“你,你说什麽……?”张妍的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朱珠心疼着,嘴上却噼里啪啦全是火气。
“心髒病,老子说你得心髒病了张妍!”
“你就算找王宥时,打他,骂他,也都没鸟用!不是他让你走的知道吗!我说过你几次了?谁让你平时那麽练的,你他妈听过一次吗?!非得病了是吧,非得让你退学是吧?现在才知道着急了,打不了比赛了是吧傻叉!”
连珠炮似的言语,一刀一刀扎在张妍心口上。
这是张妍来到体校后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两年来,不论遇到什麽,她都从没听过朱珠着急地吼过人。她还总笑话她不会说髒话。
这下好了,她终于听她骂了次人。
骂得酣畅淋漓。
张妍头脑发蒙,沉默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你以为我想吗?!你——靠!”
反驳到最后声音难免带了哽咽。
张妍嘴唇泛白,倒抽一口凉气,右侧身体阵痛着,不知道是第几次再伤害,也再没有能力继续犯浑。
她想起刚来学校的那阵。
她才十五岁。
跟她同龄的没她练的狠,比她年纪大的跟她没话说。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还有养伤。
不停地练,不停地打,像个癡儿。
人人都说她想拿冠军想疯了。
她也没法反驳。
这场没有结果的争吵最后还是以张妍服软告终。
她拿起那几张轻薄的纸,几段冰冷生硬的文字通知她已经一无所有的事实。
她郑重地写下自己四仰八叉的大名。
因为太过郑重,朱珠甚至觉得这是她写字写的最好看的一次。
那束包着百合的丑花开了没几天就都谢完了。干枯的花枝耷拉着,插在泛黄的水瓶里,张妍硬是不让护士扔。
朱珠做了队长,进了省队加练,来看望她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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