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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灰的泥土混了猩红的血。

这些一切的一切，姜离都不知道。

她们只是不约而同地再也没去那家烤鱼店。

姜离给自己剪了头发，把季肖阳前前后后送的所有礼物包起来托人还给了他，包括了那封最初的情书。

听说他家里人赔了祁思楠不少钱，然后带着儿子转学去了外省。

杜若琳那边，因为殴打致使祁思楠流産，也赔了一笔钱，去了职中。

祁思楠……

姜离自觉地闷在家里躲了很久，一直到放榜几天以后才联系到祁思楠。

她提了一大袋零食，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姜离家门口。

……

想到这里，姜离的泪已经黏腻地扒在了脸上。

半个月前，她送她离开奚县。

那天的祁思楠背着书包，提了一袋格纹塑料包装的行李，鼓鼓囊囊的样子，像是要离家闯蕩的游子。又像她不爱回家的爸妈。

那副淡漠坦然的表情，比姜离还要决绝。

姜离摩挲着那封藏在那一大袋零食里的信。厚厚的一沓，用的是四中发的作业纸。

一遍又一遍。

她和祁思楠就像两颗不能共生的树。

尽管永远不能并肩，可是她却总能看到，那无比坚韧的树根紧紧相连。

无比的，坚韧。

或许那根本不是她们两个人的感情。

而是一个不幸者对于另一个不幸者的疼惜。

她僞善、自私、多疑。

她冷漠、自负、绝情。

可经历那麽多次争执，回想起来，姜离脑海里竟全是她大咧咧笑起来的模样。

她洒脱地在黑暗里讲心里话的模样。

她毫不含蓄地表达内心自我的模样。

像个内敛的侠客般，干干净净的模样。

姜离擡起头，湿腻腻的泪又一次糊满了整张脸。

无数张丑陋的面孔堆叠着，终于塑造出了一颗坚韧不拔的苦树。

她抱着那叠厚厚的纸，哭得不能自已。

终章

我叫祁思楠。十五岁。是个女孩。

我们家不喜欢女孩。

在我八岁之前，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听爷爷奶奶说，他们去了远方奔波，为我未来的好日子挣钱。

我也想快点长大，替他们再分担些。

可是八年了，他们都没来看过我，我很难过，我怕他们是忘记了我。

傍晚时，我就坐在村口看。奶奶说，外面有很多像村边那条通火车的路，会有一条送他们回来。

可是我真的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回来。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总是听不清我说话。

我也不怎麽喜欢说话。我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待在地里，累了就躺着一觉睡到天黑，再饿着肚子回家。

我没有什麽很喜欢的东西，玩具，书本，都没有什麽意思。

后来他们终于回到了家。

带着我未出生的弟弟。

从那年开始，我的生活突然有了很多欢乐和色彩。

我的弟弟有肉肉的脸，粉粉嫩嫩的样子很好摸。我很喜欢他。后来他越长大，越变得傻傻的，学了很久才学会说话。

我想，他也是不爱说话的一个人。

村里有几个我很讨厌的小孩天□□我吐口水，笑话我弟弟傻。他们说我们家不喜欢女孩，杀死了很多女孩，是因为这样，我弟弟才会变傻。这是报应。

我不信，我问了爸妈。

他们说，我弟弟很优秀，等以后他成家立业了，谁都不敢再这麽说我们家。

看着我弟弟粉嘟嘟的脸，我也相信他。

十三岁那年我遇到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他叫季肖阳。是很好听很好听的名字。

那时候他长得跟我一般高，说话很温柔。

那天我的书包莫名其妙破了个大洞，在校门口落了一地书。好多人笑话我，踩着我的书走。他就大喊着让他们滚开，然后帮我一本一本捡起来，还说，下次出门要注意检查一下书包有没有拉好。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那麽温柔的男生。

因为我们家的男人，除了弟弟，都很兇。

我开始忍不住去关注他的所有消息。他不小心掉落的笔，扔掉的废弃作业纸。

我知道这样有些奇怪，可是我找不到接近他的其他理由，我想，要是哪天他丢了什麽重要的东西，我也帮到他，让他看到我，就好了。

在家里，我爸有时候会打我妈，说我妈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好孩子。

我就很害怕。我就在想啊，要是所有男人都像季肖阳一样温柔就好了，要是以后可以和像季肖阳一样温柔的男人生活就好了。

他在人群里就好似发了光。十三岁以后，他越长越高，越来越好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