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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深更半夜于梦中惊醒,便彻夜难眠。遗书上的字删删减减,每每欲言又止,最后竟也成了一篇晦涩难懂的陈词滥调。
你瞧,我这样的人,连走也走不出一条好路来。
沈濯渊似乎和宋灼景闹了矛盾,他找不到发洩之处,便次次都来我这里折磨我。
实际上我对微小疼痛的感觉已经差不多麻痹了,他对我的那些折磨,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我甚至觉得他还有些好笑。
他应当和我一样,是喜欢宋灼景的。可宋灼景没有心,他谁也不喜欢。
我突然有些高兴。
我得不到宋灼景的心,至少还能在他身上占些便宜。
可沈濯渊什麽也得不到。
我这麽想着,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意。宋灼景来时,正好瞧见我脸上的表情,有些稀奇地小跑过来问我:“很高兴?”
我看着他,点头道:“不是一般的高兴。”
“说出来我听听?”
于是我把原话複述了一遍。
听我说完之后,宋灼景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他低下头来看我之时,眸中满是複杂的情绪:“你……”
窗外又下起了雪。
我打断他的话,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说:“宋灼景,又下雪了。”
好冷啊。
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他却像是有所预料一般,又将大氅脱下,披到了我的肩上:“穿好。”
大氅还带着热意,暖了我满身病骨。我仰头看着他,想说些什麽,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却逃避般移开了目光。
我压下心头失落,拽拽他的衣袖,问他:“还不动手吗?”
我快受不住了。
以前只是腹部会痛,现在全身都会痛,尤其是骨头。
还有我最怕的。
我怕冷呢。
以前小的时候,我好怕冷。于是在每个冬夜,阿柱便会把我抱在怀里哄着睡。
可自从长大以后,除了宋灼景,再也没人这麽哄过我睡觉了。
除了宋灼景,再也没有。
他的肩膀好像有些颤抖,然而还未待我看清,他便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肯转过头来看我,声音还有些沙哑:“后天。”
我忽地笑了。
我忍着疼痛起身,扑到宋灼景怀里,同他撒着娇:“宋灼景,你抱我睡会儿觉吧,成不成?”
除了阿柱,我从来不同旁人撒娇的。
可宋灼景也不是旁人。
他是我的心上月。
宋灼景摸着我的脸,低头问我:“小病秧子,你就这麽心甘情愿为我献出性命吗?”
我摇摇头,认认真真同他说:“这是物尽其用。”
“你是东西吗?”
“……你要我怎麽回你。”
宋灼景忽地反应过来,笑道:“你反应倒是快。”
银白的月光撒在书桌前,我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宋灼景认真地说:“宋灼景,我想摘月亮。”
他笑着骂了我一声,说我有病,月亮哪儿是能摘下来的。然后又揽着我的腰,带着我上了屋顶,顺手拢紧了我的大氅。
我伸出手想去摸月亮,看月光透过指间缝隙时,忽地问他:“宋灼景,我摘到月亮了吗?”
他嗤笑一声,“月亮离你那麽远,你怎麽可能摘得到?”
很远吗。
明明就在我身后。
我没说话,他又把我往怀里揽揽,说:“月亮是摘不到了,想不想摘星星?”
“星星在哪儿?”
他沖着我笑,“我这个丧门星。”
我一时有些无语。
他笑了一声,故意凑到我面前来调笑我:“怎麽,不要我这颗星星?”
我擡眼去望他。
月光之下,他宛若神明。
遥不可及。
偏生我也愚不可及,当真生了贪念、癡念,想去摘月。
狂风骤起。
白雪剎那间被卷起,于空中蹁跹飞舞。他的眼睫落了雪,顷刻间竟化作透明的水珠,顺着眼睛滑落。
倒真像了他的性子。
是漱冰濯雪,锋芒毕露。
冰刃又怎会落泪呢,那麽难以接近,那麽难以触碰。唯有雪渐渐地融化了,才算落泪呢。
可雪却还是甘之如饴,愿意去洗濯寒冷的冰刃。
于是我攀着他的肩膀,仰头吻上了他的脸颊。温热鼻息洒在眼睫,我捧着他的脸,认真道:“宋灼景,我喜欢你。”
爱是水濯关山,噙其锋芒。
因为……雪化了是水呀。
他没说话,我笑了几声,往后退一步,道:“可以可怜一下我吗?”
“……你要我怎麽可怜你?”
我想了想,说:“你可以抱着我睡会儿觉吗,就一会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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