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页(1 / 1)
('
直到她们将门推开了些,突然听见门板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碰撞声,再一看,撞到的是两只穿着鞋的脚,晃晃悠悠地悬在空中。
方朔,自缢了。
梧桐(一)
他垂着脑袋,双眼紧闭,了无生气地自悬在房梁上。从那乌黑的嘴唇看,应当是夜里便已经去了。
南向生叹息:“到时候去地狱看看吧,兴许还能在那里碰见他。”
在他们昨日围坐喝茶的桌子上,找到了一个笔记本和一封摊开的信。笔记本看起来很新,里面的字迹整洁清秀,正如方朔所说,是他连夜誊写的地狱换魂法术。
而那封信,则是方朔的遗书。
遗书的内容很简单,可以说是有点太简单了。他在遗书里交代了两件事,却只字未提到自己,甚至未曾解释自己为何要寻死,好像他的悲欢喜乐、他的功过得失、他在人世间数十年的存在,都不具有任何意义,甚至不值得在他留给人间的最后几句话里占有一席之地。
方朔交代的第一件事是,既然他是自杀,便是重罪,铁定是能下地狱的,那麽宋时霁去地狱换魂时,便可以换出他的魂魄,省得再浪费时间找寻目标。
第二件事是,他在信上画了一幅地图,看起来应该是座山,并嘱托宋时霁挖出他的眼睛,移给如今正在山上隐居的谢秋迟先知。
南向生和宋时霁带着方朔的遗体一同上路,待到终于行到一个山清水秀之地,便找了一片幽静的湖边,将他将他那缺了眼睛的遗骸安葬了,又伫立在坟前,为他长久默哀。
南向生在心里直叹着世事无常:刚刚才对这位驱魔人培养起几分好感,谁知转眼间他就这麽去了。
想来谢秋迟那桩冤案,方朔虽是最后盖棺定论之人,可真要论起来,他又何尝不是遭人算计?就算是有错,也决计不是罪魁祸首。
明明为人正直,虔诚善良,最后却活在无尽的痛悔里,又在无尽的痛悔里了结了此生,死得那样悲凉、那样无望。
这大抵就是造物主第二条一以贯之的脾性。越是好人,越是要承受常人无法承受之痛。
如今终于找到了去往地狱的法子,南向生一时间有点茫然,好像一下子失了舵似的,竟然病急乱投医地问了宋时霁一句:“现在去哪儿?”
宋时霁:“那就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方朔的魂魄有损,眼睛也跟着有损。要找到修补他魂魄的方法。”
南向生沉默一瞬,猛然擡头:“我之前在这里有房子的,是个木屋,不知道还在不在,毕竟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宋时霁点头:“好。”
她们走的都是山路,沿途几乎都是小村庄,偶尔有几座所谓的小城,却也是徒有其名,走近一看,不过是稍大点的村子。
不过走了很久,周遭的光景终于变了。楼房越蹿越高,盖房子的砖瓦也越发纷繁多彩,街边人潮涌动,行人们穿着样式各异的衣裳,脸上带着各不相似的表情。
她们途径一座广场。南向生一心赶路,并未多加注意,可身边的宋时霁却停下了脚步,侧目张望了许久。
“逛逛吗?”南向生问。
宋时霁点头。
广场不算大,不到十分钟就能走完一圈。可要是认真逛下来,估计就得花个大半天了,因为这儿可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到令人眼花缭乱,小小的一方天地,慷慨地荟聚了这人世间最好看的才华跟手艺。
广场中心是一座钟楼,尖顶直沖云霄,前方有个不大不小的花坛,供行人围坐歇脚。
南向生站在钟楼附近的位置,四下看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
不远处聚了一大群人,人群中间是两三个年轻的姑娘小伙儿,正身穿五彩长袍,转着圈跳着舞。南向生越看越有意思,拽着宋时霁朝那边挪了几步,站在人群稍远处,默默观赏了起来。
旁边一位老妇,一看便知道她不是本地人,估计是见她模样好看,特意上前来向她热情解说。
老妇说,这舞是这里的一种风俗舞,历史十分悠久,每一个舞步背后都蕴藏着一段有趣的当地传说。
南向生一边看跳舞,一边听老妇讲解这舞背后的传说,时不时点头附和,听得十分专注。最后,老妇说今天晚上这里有个舞会,问她要不要来参加。
南向生诚实地道:“我不会跳舞。”
“不会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啊!再说了,看你这身板儿,跳起舞来肯定好看得不得了,”老妇笑盈盈地道,又突然想起这位身板儿好看的姑娘还有人同行,便也招呼了旁边的宋时霁一句,“也叫上你朋友一起来嘛。”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