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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一想，好像已经不存在这样的以后了。毫无征兆地，宋时霁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换了个说话方式：“多吃些好吃的。”

南向生埋着头，几不可闻地应了声“好”。

那天夜里她们躺在一起，静静相对，南向生手里握着一撮宋时霁耳边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手指上缠，又好玩似的戳宋时霁的脸蛋。

不知是不是因为各方事宜尘埃落定，宋时霁总觉得，南向生好像变得安静了许多，最近常常像现在这样，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安适恬静地望着她的眸子，对她说：“小神仙，我真的很开心，很满足了。”

宋时霁点头道：“那就好。”

那她便无牵无挂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悬而未决。

南向生当初与她签的契约，还一直没有写条件。若是不说，南向生几乎要忘了这件事。

她歪着下巴想了一阵，嘴角一翘，凑到宋时霁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

宋时霁疑惑地蹙起了眉：“就这样？”

“嗯哼。”

“不要别的？”

南向生懒散地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

“怎麽，不愿意啊？”南向生道。

自然不会是不愿意，只是如果这是南向生想要的，自己直接给她便是，没必要浪费一个契约条件。

不过转念一想，不管南向生要什麽，自己不都可以直接给她？这麽纠缠下去就无穷无尽了，所以宋时霁爽快地答道：“好。”

长辞（一）

说来也好笑，往常讲起这些事的时候，她分明是没有感觉的，仿佛换魂的人不是她一样，可真正到分别的时候，才惊觉出不舍来。

夜色渐浓，宋时霁靠在墙边，擡眼看着窗外的那一点惨白。

过了很久，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到了天界，要好好过。”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并未转头，此时已是半夜，她也不知南向生有没有入睡，可她并不在意，似乎本来也没想要南向生回答她。

而南向生并没有入睡，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睁眼看着那一面漆黑，轻声道：“嗯。”

“如果有事，记得去找兄长，他叫宋肖恒，有他在，没有人会为难你。”

“嗯。”

无非就是那麽两句话，最近这阵子她几乎每天都要说一遍，都快让她给说烂了。

可是在赴死前的最后一晚，她嘴里还是念叨着同样的几句话，每得到南向生一句肯定的答複，她便很努力地告诉自己：看吧，她会过得很好。

没什麽大不了的，就算自己见不着也没关系。

……

地狱大门固若金汤，戒备森严，看这架势，定以为里面也是一片密不透风的铁狱铜笼。

实则不然，一旦进了门，视野会变得极为开阔，树木丛生，水流涓涓，若不是那树叶和河水都呈现出一片幽暗深邃的黑，说这里是一片茂密繁盛的丛林也不为过。

只是这座丛林，竟诡异地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渡过一条乌黑的河，沿着河岸走到头，才发现脚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火海，而自己则站在悬崖边。

从远处看才知，这地狱大门竟是长在山顶上。诡异的是，这座山是倒放的，上头宽，下头窄，整座山被一团火焰吞没，那火焰同样是上宽下窄，像是为山量身定做，将山咬得严丝合缝。

这座倒放的山，从山顶往下，便从地狱第一层到了第九层。越是往下爬，山势越高峻，山路越崎岖，空间越偏狭，而火势也越旺。

人间有罪的亡魂到了地狱，便按照罪孽的深重程度，分别住进九层地狱，由地狱里专门的狱卒看守，每日受着火刑，待到过了受刑的日子后，便安排投胎转世。

而那些来路不明的亡魂来到这里，则会被集中关在一个地方，等到身份核实后才会继续下一步。

而韩致远的活魂就在那些亡魂中。

在去换韩致远活魂的路上，南向生还见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熟人——方朔。

方朔犯的是自杀罪，本应住在第二层。但由于衆望所归，刚一进来判官便给他判了第四层，没几天狱卒又偷偷把他带去了第五层。

而此时此刻，他已经站在了用来投胎的石头上。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南向生，南向生对他微微颔首，算是在为他送行。

方朔已悄然阖上了目，想到自己穷尽一生，最后竟落得一屁股的债，还都没法亲自偿还。

还有那亏欠了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方朔猝然睁眼，双眸发光，紧盯着南向生，又擡手对自己的眼睛比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