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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至味

酱是辣的香

重逢

“轰隆”一声响,乌沉沉的天空被劈开一道缝,白色的雷光咻忽闪过,大地重归黑暗。

雨还没下。风一阵阵地刮过,树叶、烟头、白色的塑料袋,在昏黄的路灯下旋转着越飞越高,很快飞到半空飞出了蒋轻舟的视线。

蒋轻舟收回视线,转身间一个踉跄,出于本能,左手一把扶住旁边的梧桐树干,才险险避过四肢着地的尴尬姿势。

“小哥,没事吧?我看你一八五有吧?站那儿比电线杆子还瘦!等台风登陆,还不得被风直接刮天上去?”沙县小吃的老板边取笑边颠锅,铁锅里的饭粒,一粒粒散开,金黄莹亮。

蛋炒饭的香味,被风一吹,飘过鼻端,还不等吸进鼻腔,又被风一裹,没留下一丝余香。

蒋轻舟的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他早上六点就开始接单跑单。台风天,外卖单子骤增,忙乎半天,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这会儿下午两点,刚想喘口气,奶茶咖啡的单子又陆陆续续在手机上响个不停。

他计算着路线,接了几单,看到这单蛋炒饭的订单,又看了眼收货地址,犹豫两秒,还是接了。

顺路的事,有钱不赚是傻逼。

蒋轻舟直起身,一眼看到老板握着锅柄的左手,骨节因为用力,撑着一层薄薄的肌肤,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月白的光。三斤重的铁锅,像是一只蝴蝶,在跳跃的火焰上自由飞舞。

蒋轻舟揉了揉酸胀的左手,沖老板露出两颗虎牙,“那我就上头条了”。

蛋炒饭出锅,粒粒分明、粒粒焦黄,没有胡萝蔔丁,没有火腿丁,也没有撒葱花。

老板利落地打好包,递过来,“小帅哥,好好吃饭,上镜才帅!”

蒋轻舟接过来一看,两个袋子两盒饭,一袋贴着外卖单,一袋没有。

“炒多了。送完这单,赶紧歇了吧。台风橙色预警,可不是闹着玩的。”老板关了料理台上的灯,準备打烊。

像是为了验证老板的话,停在马路牙子上的电瓶车在风中晃了几下,“砰”一下倒了。

蒋轻舟压下心头泛起的涟漪,郑重说了声“谢谢”。

扶起电瓶车,将蛋炒饭放进车后座的保温箱。蒋轻舟甩了甩左手,长腿一跨,右手一拧,电瓶车像支离弦的箭,向下一站疾驰而去。

将进楼一如既往的宏伟壮观,仿佛一支利剑直沖云霄,又浑似一座宝塔连着天镇着地。

整栋大楼,除了大堂灯火通明,只有30楼顶层那一圈还亮着微弱的光。顾氏集团向来是海城的标杆企业,这种天气自然早早就放了假。

蒋轻舟隔着马路,望着半空中那一点光,举起左手,掌心正好遮住对面楼顶那点光。

昏黄的路灯下,苍白的手背上贯穿掌心的那个伤疤,像是一张鄙夷的笑脸,将他心口泛起的疼痛一点点压了下去。

不放胡萝蔔丁、不放火腿丁、不放葱。

三年过去,那个人的口味倒是没变。

蒋轻舟打开保温箱,拿出那份粘着外卖单的蛋炒饭,迎着强劲的风,费力地向将进楼走去。

风太大,橙黄的外套,在他薄瘦的背上鼓起一个高高的半球,拽着他直往后退。他只能眯着眼,半弯着腰,以弓字部的方式,一步一步往前迈。

好容易走到大楼外的取餐柜,本就半热的蛋炒饭已经凉透。

扫码,放好外卖,发好取餐码,蒋轻舟并不急着走。

大颗的雨滴砸向地面,雨丝随着呼啸的风灌进休息亭,他又往里站了站。

台风比气象台预报的时间提前登陆了。

弥漫的水汽模糊了视线。他的小电瓶并不足以抵抗这麽大的风雨。庆幸的是这是接的最后一单,等雨势小点再走,总好过浑身湿透又病一场。

如今的他,病不起。

早知道就把老板送的那盒饭一起带过来了。蒋轻舟捂着肚子,挑了靠墙的一个高脚凳坐下。胃已经没了知觉,但乏力的身体在叫嚣着需要食物和休息。

外面的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小不了。

他索性摘了头盔,伏在长桌上闭目休憩。

昏昏沉沉间,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和着哗哗的雨声,有种别样的温柔。

“外卖已经拿到了。”

“放心,不该放的一样没放,辛苦梁秘。”

接着是“窸窸窣窣”塑料袋的声音。

蛋香味从右手边传过来,竹筷子被掰开,那人竟然就坐在他旁边开始进食!

蒋轻舟一下清醒过来,空蕩蕩的胃骤然一缩,火烧火燎地痛,痛得他僵在桌上,一动不敢动。

大意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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