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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正是他跪在地上,给那位姓範的老人做急救的过程。

视频总长一分钟。因为是俯拍,镜头里只能看到他贴着头皮的发顶和被汗湿的黄色T恤下不断振动的两片蝴蝶骨。

发布者还给仰躺的老人做了面部的马赛克处理。

蒋轻舟放下心来,如果不是熟悉的他的人,如费杨,大概率是认不出他的。

然而,他刚放下的心,在视频播放到57秒的时候,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季杰拉开他接手急救工作后,他从跪地状态站起来的画面。

镜头恰好抓到了他大半张脸。而视频的剪辑者还生怕别人看不清似的,特地在58秒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脸部特写。

蒋轻舟一下如坠冰窟。他微颤着手点进评论区。

评论里一溜地夸赞。

平头都这麽帅啊啊啊!

如果他给我送外卖,就算超时我也绝对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麽专业的姿势,快团是专门给外卖小哥们做过急救培训吗?

泰酷辣!我要嫁给他!

啊啊啊!他的汗水都是满满荷尔蒙的气息!

一分钟之内,我要得到这个帅哥的所有信息。

这条评论很快被置顶,下面瞬间建起了几百条的高楼。

蒋轻舟的手仿佛吊了千斤坠,再滑不动屏幕分毫。

他不敢点进去看那座高楼里已经暴露了多少他真实的个人信息。

姓甚名谁、年龄住址,还有三年前杀人未遂的丑闻,很快就会被人肉出来,迅速传播,一如三年前那样。

铺天盖地的“杀人犯”、“披着白衣的恶魔”、“医科大的耻辱”、“侮辱了白衣天使的老鼠屎”……凡此种种极尽恶毒的标签后贴着他曾在海金墙上挂着的头像照。

花圈、香烛、纸钱在他公寓门口堆了一地。

万籁俱寂的深夜,房门被砸得梆梆响。开门一看,空无一人,唯独门上两个血红的大字——“去死”。

他打电话报警,警察却告诉他,因为没有造成实际的人身伤害,他们只能批评教育。

他知道,连警察都认定他是道德沦丧的人渣,不过敷衍了事而已。

他不堪其扰又百口莫辩,白天不敢出门,晚上睡不着觉。

讽刺的是,这种情况直到进了监狱才有所改善。网络上的谩骂和现实中的骚扰终于被一并隔绝在监狱的高墙之外。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何况事情才过去三年。

而比起锦上添花的剧情,人们总是更热衷于落井下石的戏码。

现实中不敢伸张的正义,网络是义愤的家园;

现实中不敢抛洒的热血,网络是勇敢的乐土;

现实中不敢奋起的反抗,网络是不屈的旗帜!

当讨伐一呼百应,总有人甘当开路的先锋,在现实中做一回衆星捧月的英雄。

反正打得是落水狗,打得越狠,呼声就越高。

没人在乎真相,更没人在意一条狗的感受。

“舟哥,你红了!视频转发量都破万了哎!”对三年前的网爆一无所知的费杨很是兴奋,“要不咱趁这波热度,开一个个人账号,吸一波粉?”

“有了粉丝、有了流量,就可以变现了哎!”

小孩沉浸在他舟哥成为网红后日进斗金的幻想中,完全没察觉到蒋轻舟的异样。

“把头发吹干,去睡觉。”蒋轻舟站起身,同手同脚地往自己的卧室走。

“哎,舟哥!我手机!”费杨头上蒙着毛巾,半跪在沙发上伸手跟他舟哥要手机。

小孩被毛巾遮住的眼角余光瞄到他舟哥突然脚步一顿,垂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指骨紧绷。大约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似地,右脚向后跨出小半步,是要转过身来的姿势。却不防左脚跟着向后跨的时候被右脚绊了一下。

“咚”一声闷响,蒋轻舟膝盖着地摔在了光洁的原木地板上。右手因为握着手机,情急之下,只能用两只手肘撑在地上。

硬碰硬的结果是,剧烈的疼痛立刻从膝关节和肘关节直沖天灵盖。蒋轻舟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舟哥!你怎麽样?”费杨吓得扔了毛巾,连忙沖过来想把他扶起来。

“等……嘶,等一下。缓缓。”蒋轻舟身子一倒,干脆蜷躺在地上等疼痛过去。

费杨一边后悔不该跟他舟哥要手机,一边检查他舟哥的腿。

蒋轻舟天生肤白,体毛又少。居家短裤下两条修长结实的腿,白皙光滑。因此,两片红得发紫的膝盖便格外显目。

费杨不敢碰他的膝盖,小心地握住他的小腿,稍稍擡起一些。

“舟哥,你试着动一动?”

蒋轻舟明白他的意思,配合着小幅度弯了弯腿。还好,疼痛没有加剧,活动也没受阻,骨头应该没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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