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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派虽明面与二皇子勾结参与夺嫡篡位,但实际上,是个与敌方勾结的组织。他们要做的,就是窃取情报、扰乱朝廷,好让敌国得逞。”

綦北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比单纯的造反要严重得多。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要力挽狂澜,要对付的不仅是细柳派和二皇子党羽,还有敌国的整个势力。

这也未免太困难了点儿。

“二皇子难道不知,郑柳这一谋反,会给边防带来多大的压力?”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同意通过扰乱民生的方式夺嫡篡位了,我在心中默念。

历朝历代,夺嫡篡位的现象都并不罕见。像这样为了让自己当皇帝、把敌人都迎进家门来的蠢货,我倒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国家要是已经沦落到需要从这些皇子当中挑选继承人了,那麽和直接大敞国门实际上也没什麽区别了。

“其他的皇子呢,平日里不是争得挺欢的吗,怎麽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反倒没有动静了?”

“三皇子本是有意阻挠,可是前些日子忽然没来由地病倒了,大皇子又正替父皇上前线亲征以壮士气,六公主虽与二皇子是一母同胞,可在此事上也插不上话,况且又因惹恼了二皇子,被关了禁闭。眼下,已无人能再制得住二皇子了。”

周家家丁虽低眉顺眼,但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些不满,想必也是觉得愤懑。

“那皇帝老儿,真就不发一言?”

綦北星抱着最后一丝幻想道。

“兴许说起来僭越,但皇帝如今已不管事了。”

能让一个小家丁说出这样的话,想也知道那皇帝已经昏庸到了什麽地步。

“那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去同细柳派决一死战,已经毫无他法了。”

“是。大皇子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三皇子的病又蹊跷。好在近日已有其他武林中人赶到,正纷纷与细柳派争斗。”

“也难怪,眼下许多教徒都是潜藏在其他门派中的,哪怕是为了清理门户,应当也会出力。”

“进城?”

周白望着我们,他将手按在剑柄上,似是已经被京城中紧张的氛围所感染。

我看向綦北星,后者也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像尊神像,可同时,却又像被山雨打湿衣衫的仙人。

“进城。”

杀伐其实无甚可说的。

周白伤重,只能动拳脚功夫,但好在有家中家丁、府兵支持,也算得上一员猛将。綦北星虽战力强悍,但由于修仙人心软,总不舍得下死手,总要给人留最后一口气——当然,他不是什麽会给敌人留下转圜余地的人,大部分的也只是吊着一口气、不至于当场死在他手里而已。

我孤身杀敌,却不知自己已深陷敌窝。

事实上,我是顾不上了。

细柳派是不是有什麽培养子弟的另一套逻辑,才会让每个弟子眼中都盈满冰冷的、像蛇一样的神情?

没人总结过,也没人知道这冰冷的来源。

我不知道,但我确实能在看到眼睛的那一瞬间,便知道对方是不是那教派子民。

在京城里我见到无数双眼睛。它们大小不一,形状不一,却都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双眼睛一样,冰冷,傲慢,好像对人间的情感没有正确的认知。

在每一双濒临死亡的眼睛里,我都模糊看到了小梅的身影。她那麽小,连人眼那一点点的地方都填不满。

那个身影太令人绝望了。我在绝望中前行,迎接我的是越来越多的、持着各家功夫的细柳派弟子。他们很快成为我劈开的浪,堆在道路两旁。

“一槿兄,莫要乱了心智!”

綦北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擡头望去,见他正挥袖,将一衆人掀翻在地。右手的剑,明明已经出鞘许久,但仍然明亮,仿佛从未蒙上血迹,此时此刻,它正像一道闪电,在綦北星手下闪烁。

得益于綦北星这一声,我才有些清醒过来。

杀生最易乱人心智,倘若是凡人倒也还好,习武之人却最顾忌这个,一方面是因着容易影响修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习武之人,一旦被杀生的快感沖昏了头脑,最是危险。

“你就是李一槿?”

面前忽然传来一声听不出情感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持刀后撤,才发现面前之人衣着与他人并不相同,虽也是被争斗所染,但却显然比他人要精致华美不少,况且此人神情也与其他细柳派教徒有异,虽冰冷,但也显出许多细柳派教徒已经丧失了的、人的狡黠。

“你是……”

“不认得我吗?”

面前人含笑上前半步,我警惕地又是一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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