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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其实我们都明白,彼此当时没第一时间出手的顾忌是什麽。

虽说三个人携手不可能打不过这一个手无寸铁的酒鬼,但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意把事情搞得那麽难看。一旦真打起来,背不背处分的倒还在其次,关键是万一真被他抓住了什麽把柄、影响到以后的前途,那就不好了。

綦北星自然也是出自这一点考虑。不然凭借他的体量、他的锻炼频率,真和这哥们儿打起来,他还真未必会落下风。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直到——

直到那家伙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摸向了空啤酒瓶。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来的那麽大力气和那麽快的反应速度。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当我意识到我沖上去死命掰住了那已经失去理智的人的手臂时,綦北星已经从那胖子手下钻出来,徒手掰开了那胖子紧紧握着啤酒瓶的手。

剩下的两人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也迅速上前来,合力将这已经有些见人就打的醉鬼从凳子上拖下来,按在地板上,生怕一个没看住闹出大乱子来。一百八十多斤的人开始奋力挣扎和嚎叫起来,分贝之高,骂的内容之髒,听得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得中耳炎。

从他那及时脱离了苦海的前女友,骂到不顺他心的綦北星,不知道为什麽,居然用的是同一套词。我偷眼观察綦北星的脸色,他似乎并没被这显然是丧心病狂的骂声攻击到,除了最后一句:

“你他妈就是个死装清高的烂货。”

綦北星眉头一皱,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擡手,干脆利落地反掰了一下手里这人的小拇指,换来一声凄惨但我们听着都很解气的哀嚎。

导员赶到的时候这哥们还在叫。嗓子叫劈了,身上也蹬累了,但还没有要停下来的痕迹。无奈,唯一的方法还是报警,因为除了警察,也没人有权利把他捆起来。

本来就不是什麽大事儿。第二天还有课,导员让我们四个回去休息,至于这个货,他亲自盯。

那天晚上的风好像特别凉。两个室友走在前面,我和綦北星走在后面。不远不近,好像一年来几个人的关系。綦北星身上的肥皂香味流淌到我鼻腔里,那一刻我突然鬼迷心窍,然后说:

“綦北星,你唱歌真的特别好听。”

綦北星嘴角翘了翘,不置可否又不动声色地贴得近了点,把我们间的距离缩短了五厘米。

“你想听什麽?”

“什麽都可以。只要不是美声。”

“放心。”

我看着他擡起头。晚风拂过他的脸,一秒,两秒,像留声机落下唱针前的自我準备。接着,深沉而不失明亮的声音在路灯下蕩漾起来:

“云儿飘进天空的胸怀,蔷薇在春风里朵朵开……”

“莫等夕阳西下、点点残霞,只剩下无尽的牵挂……”

是蔡琴的《我要如何不想他》,连我这个不怎麽爱听她歌的人都听得出来——事实上,不爱听只是一种借口。当下流行歌的虽然招年轻人喜欢,但显然经不起细品,而真正的品味、红酒一样的质感,其实都藏在这样的歌曲中。很慢,很久,悠扬的旋律竟然给我以如沐春风之感。某个站在路口等红灯的瞬间,听着耳畔传来的哼唱,我忽然萌生出一种幸福得想要当场死去的沖动。

我莫名其妙地想哭。綦北星可能也是,因为他唱到最后竟然落了一遍反複——但愿后来回忆的时候他不知道,不然他这个完美主义者大概真的要发狂了。

前面的两个室友并没有停下脚步,但也并没有一去不複返。他们安静地在距离我们十米左右的位置走着、走着,虽然不曾回头,却也安静地给予着力量。

一直到校门口。其中一个舍友终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楼下有个宿舍正在组乐队,綦北星,你想不想去试试?”

綦北星喜出望外地瞪大了眼,搞得我很不服。

“喂,光叫他不合适吧,我也是会唱歌的好不好!”

“……我昨天就跟你说了,你不是说今天去找他们的吗?”

哦,忘了,不好意思。

总之一切就是这样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当晚我上铺没回宿舍,我破天荒地睡了个没被床板的吱嘎声和震天响的呼噜声叫醒的好觉,第二天四个人凑在一起胆战心惊地给导员打电话问什麽情况,得到的答案居然是我上铺的哥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奇葩事儿要被开除了,哪天回来收拾东西他会提前通知我们四个避开——

“救命恩人。”

綦北星下了个结论,并决定从此之后发愤图强,替导儿争光。

第53章·起猛了看见故人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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