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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那是父亲死后的第二年。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那天,阴雨蒙蒙,云雾遮住青山,掩盖行人眼睛,似是一幅盛大的画卷。
母亲自父亲车祸去世后,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常常陷入自我怀疑当中,她常常会怀疑她的丈夫是否只是出了个远门,完成该做的事之后就会回来。于是她常常会像曾经无数个日夜一样做着丰盛的菜,等待晚归的父亲。
就这样日複一日,不知疲倦般的期待某日门前会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是人死不能複生,怎样才算真正的死亡呢?
有人说,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身躯的毁灭,而是精神的遗忘。
即使他的肉体被掩埋在黄土之下,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记得曾经的他,那麽他就还是活着的,活在被他所纪念人的心中。
直至世上在无人记得此人。
母亲思念成疾,情绪极不稳定。
沈秋意深知,妈妈其实也有意在控制自己日常的言行举止。
可是总有些事情是自己无法掌控的。
一如不经意间瞥见了丈夫的遗物或是在某个场景中回想起有关那人的画面。
这时,她总是无法自控。刚开始时,她会泪流满面,胡乱砸东西。但是时间会淡化一切,近两年,这种情况的发生便屈指可数了。
有些时候,沈秋意甚至有种错觉,他的妈妈似乎又回来了。
按理说父亲的祭日母亲自然应该一同前来悼念,可是自从父亲下葬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到过父亲的墓地处了。
大抵是怕见了冰冷的墓地又勾起些伤心事吧。
十二岁的沈秋意不想忘记父亲的一切,于是他带着父亲生前最喜欢吃的水果前往。
下过雨的路湿滑而泥泞,稍不注意就会摔倒。所以他足够小心,足够谨慎,但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他意外踩滑,不慎摔倒,掉进一个泥潭里面。他感觉自己太不小心,太狼狈了。
正欲伸手撑地爬起来时,蓦地感觉自己的视线被一块黑色的布料遮住了。正想擡头看清眼前那人的模样时,只见一只干净有力的手伸向了自己。
“我拉你起来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纯净清晰,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流水般滑入耳中。
他恍然的伸出较为干净的右手,略微颤抖的握着那人伸向自己的手,艰难而缓慢的站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
“或许吧,”沈秋意擡头只一瞥,就看清了此人。
“居然是他”内心不自想到,右眼之下一颗淡红的小痣与记忆中的重合。随即又转向另一方向继续说道,“谢谢你拉我起来。”
“不客气,我只是觉得你像我曾经遇见过的一个人,虽然只有一面,但不知为何我总是能够想起他那时的样子,呆呆的,傻傻的,或许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不过当时还很小。”林昌盛叹了口气,略微有点遗憾的说道,“你是要去扫墓吗?”
“是……是的。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沈秋意垂着头,低声说道。
刚走出没几步他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句清澈响亮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我感觉我与你很投缘,不知今后我们是否还会有缘见面,但我想祝你此去一帆风顺。”
沈秋意眸光微动,幽黑的双眼变得有神,嘴角一勾,露出消失已久的微笑。
六岁的他,幸福美满。
十二岁的他,支离破碎。
六岁与十二岁跌落摔倒的自己,遇见了同一个向自己伸手的人,从此,那人的身影便刻在心底,无法抹去。
……
回过神来时,只见旁边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有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4章 你好,我叫沈秋意
暴风雨过后会是晴天吗?
——沈秋意
林昌盛将书包随意的放在书桌上,转过身子对着他,眼神温柔地对他说道:“你好,我叫林昌盛”说着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以示友好。
有这麽一瞬间,沈秋意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不会运转了,像一台生鏽的机器,无法执行任务。
“你好,我叫沈秋意”他的语速不快不慢,一字一句的进入林昌盛的耳朵。说着他伸出先前略微有些湿热的右手缓慢而轻微的回握住在自己面前早已停顿已久的手。只一碰,他便条件反射般地缩回来,随后握住了搁浅在桌上的黑笔。
林昌盛当然是注意到他这不安且紧张的情绪,但他并不说话,只是随意的放下自己的右手回以微笑。
两人似是很默契般的都不提起暴雨中的那次相遇。他们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不记得那次雨中意外的对话与邂逅。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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