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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不是他想的那样。

害怕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害怕就算真是他想的那样,也只是一时的失误,或许明天一切又会回归正轨……

明饶屏住呼吸,慢慢推开房门,连灯都顾不上打开,便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四处搜寻,最终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发现了晏予川的身影。

晏予川正伫立在楼梯上,擡头凝视着墙上那一排整齐排列的空相框。

这些相框是明饶后来才添置的。最早买的那组被他一气之下摔得粉碎,连同着里面的照片一同扔了,没过多久又将房子恢複了以前的格局,重新买了几个相框挂在墙上,却始终没将照片放进去。

那时他心中暗想,要等到房子的另一位主人搬进来,和他一起挑选照片,或者拍摄几张新的,再一起放进相框里……

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明饶静悄悄朝他走去,脚步放得极轻。直到踏上了楼梯,晏予川才意识到他的靠近,扭头与他对视。

“……是你吗?”

万籁俱寂,只有明饶的心跳声如擂鼓轰鸣。

“……”

晏予川站在背光处,深不见底的瞳孔里隐忍着某种极其强烈的情绪,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他沿着台阶拾级而下,还差一步就要走到明饶跟前的时候,明饶抢先一步走上前来,如同对待珍宝一般,虔诚地捧起了他的脸。

“是你回来了吗?”明饶浑身战栗不止。

“……傻瓜,”晏予川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几乎是将整个身体砸向了他,虚弱而哽咽的声音如有千钧之重,掷地有声地落在他的耳膜,“我怎麽可能会想要忘了你?”

第58章

当初研发记忆抹除手术的时候,晏予川曾经和同伴们探讨过一个令人无奈的悖论——

“没有人能亲身讲述记忆抹除手术是什麽体验,因为所有经历过的人都已经忘了。”

现在这个悖论被打破了。

作为亲历者,晏予川可以证实,抹除记忆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他的心灵和大脑都变得轻盈,就像电脑清除了冗余的缓存,思考速度也随之显着提高。

他记得手术的第二天,他就重新投入了工作,效率远高于以往,且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而恢複记忆的过程却与之完全相反。

身体上的副作用是微乎其微的。除了术后第一天头晕目眩睁不开眼,他的身体机能完好无损,经过检查,大脑也并未受到伤害。

手术无疑是成功的,但随之而来的更深层次的影响却是漫长而痛苦的。

那些五年前强行从他记忆里剥离的片段,如今像洪水般涌回他的脑海,浮在他思维的最前沿,成为他最新最近的回忆,仿佛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

以至于他忘了自己现在是谁、身在何处,忘了今夕是何年,仿佛时光又倒流回了铂大科创营,过去五年的光阴都不曾发生,而他还是那个对未来充满迷茫、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更古怪的是,重拾过去丢失的回忆,分明应该让人感到圆满,但他反而体会到了一种更深重的缺失。

过去五年的记忆,每一刻都变得不对劲了。

希纳完成第一个大单、他买下第一栋称得上豪宅的房子、第一次接受电视台采访、第一次在科技论坛上致辞、第一次登上杂志封面……那些所有值得庆祝、标志着功成名就的光辉时刻,如今再次回味,都少了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身影。

他找回了一年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更多。

整整五天,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不吃不喝,彻夜不眠,紧紧抱着脑袋。一闭上眼,各种紊乱错杂的记忆片段便纷至沓来,将他的思绪搅得一团乱麻,无法理清。

到了第六天,他的情况终于好转,勉强能摸到现实和梦境的边界。打开手机,他才看见与明饶的跨年夜之约,对于刚刚接受记忆回溯手术的他来说,却已经遥远到恍如隔世。

他马不停蹄地赶来,终究还是没能赶上零点的钟声。

天色渐渐放亮,市郊的晨间比闹市清净许多,再加上今天是个假期,外面更是寂静无声。他们依偎在床上,明饶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放手。

“可是你是怎麽——不是说一旦抹除了记忆,就是永远不可逆的吗?”

“之前是因为技术瓶颈。”

明饶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那现在呢,瓶颈解决了吗?”

“嗯,最近多花了些时间。”

事实上,“技术瓶颈”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多次接受脑部手术风险很高,成败更是难测。在接受手术前,晏予川签了一系列充斥着大脑不可逆创伤、脑死亡等可怖字眼的免责声明。既然最后能平稳渡过,他不想再让这些词吓到明饶,便都按下不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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