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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教会低估了它的破坏力,在主教和圣殿骑士相继沦为傀儡,对光明神的信仰接二连三让步于对恶魔的癡迷之后,他们终于开始正视起这只血脉浑浊、被他们视为低等物种的肮髒生物,并且传令附近的圣骑士将它带往圣城。
在那里,这只黑暗生物将受到最为严厉的审判,被绑在圣架上,被炽热的光明之力灼烧至死。
这个过程会持续很久,也足够痛苦,久到就算住在圣城郊外的老人都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走来观看处刑,痛苦到受刑的恶魔发不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只能无力的痛恨起自己为什麽要出生在这个世界。
这就是这只名叫席言的恶魔将要遭遇的未来,只是它现在对一切还一无所知。
鑒于恶魔之前的那些战绩,一些好奇的听者可能会提问:在前往圣城的途中,难道恶魔就没有试图蛊惑过圣骑士?主教和神殿骑士都被引诱成功,圣骑士即使坚守了本心,难道就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吗?他们最后是否成功到达了圣城?
然而这里没有诸多听者,只有一间破旧木屋,一块石碑,一个手持鏽剑的男人和他面前落魄的吟游诗人。
“他确实尝试过这麽做。”男人坚毅的面容上,一双历经沧桑的眼为他添了几分风霜,但并不显得苍老,他垂下眼,手掌细细摩挲过横放于膝盖上的满是鏽迹的武器,缓缓说道:“我们也确实成功到达了圣城。”
其他的,他不愿多说。
“既然如此,它最后怎麽又回到了休斯廷?”吟游诗人问道。
“因为光明圣子。”男人下颌肌肉绷紧,“他本是光明神在人世的代行者,教皇的接班人,却可耻的有了私心。”
“那一日,我站在广场上,看着炽烈的光明之火燃起,身为祸乱之源的恶魔即将被烧为灰烬,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将恢複平静,圣子却忽然终止了审判。”
“他说:光明神并未赋予我们杀戮的权力,神教我们仁慈。”
圣子将恶魔从圣架上解救下来,治好了他的伤,允準他以黑暗生物的特殊身份留在神殿,不受其他神职者的打扰,唯一的条件就是留在自己身边,直至自己彻底完成对他的教化。
圣子做了和休斯廷主教同样的事,出于不同的目的。
教会高层认为他太过自大,竟然忘记了主教和神殿骑士的前车之鑒,觉得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拯救无可救药的深渊恶魔。
圣子无视了所有自以为是的指教。
他从不觉得自己能拯救什麽,他要的是恶魔的出现能给他带来一点什麽。
在成为地位尊崇的圣子前,他只是个普通的农夫之子,因为出生后与光明之力极高的契合性,仅出生三天就被教会高层从母亲身边抱走。
从此他不再是农夫的儿子,他成了光明之子。
光明,到处都是光明。放眼望去,一切建筑都是浅金,布置的好像他们的神会随时降临。
这里的人也很无趣,严肃、板正、一丝不茍,他从记事起就再没哭过,似乎也没笑过,因为他们离神太近,神明面前,不能有一丝亵渎。
这里太平静了。
他尊崇光明神,发自内心的尊崇,只是偶尔也会对这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感到无趣。
直到恶魔在他的潭心抛下一颗石子。
他屏住呼吸,久久移不开眼睛。
涟漪从石子落下的地方一圈圈泛起。
他有了一种沖动,对于一个从未真正想要拥有过什麽东西的人来说,这种沖动是可怕的,几乎是自毁性的。
他将恶魔留在身边,几乎是卑微的跪求着面前的劣等生物来摧毁他所拥有的一切,引诱他犯戒,引诱他背叛神明,犯下渎神的罪行,带领他滑入禁忌的深渊。
这不是一时的狂热,他很清醒。
正如光明奔赴黑暗,黑暗向往光明,光与暗是彼此的齿轮,永远的寻找着与自己齧合的另一部分。
现在,他找到了。
他也逐渐理解了主教的疯狂,神殿骑士为何战斗至死。
他相信,他确信!他的爱人,给他带来全新生命体验的爱人,那只他人口中可怕而残忍的魔鬼,他的席言,即使在惧怕和痛恨光明的同时,也曾有某一刻试图去拥抱光明的所在。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齿轮,是磁石的南北两极,木质构件的榫与卯,是光暗永远互相奔赴互相交错直至最后混乱不清难分彼此的黎明与黄昏。
光明神无疑是宠爱这个孩子的,竟然放任了他将黑暗生物安置在自己神殿之中的大胆行为,对恶魔在自己神像前的放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神对人世间的大部分事都漠不关心,虽然也曾警示过自己在人间的代行者收敛行为,但真正令祂发怒的导火索则是圣子体内被彻底沾染上深渊气息的光明之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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