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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腹忽然撞上手臂,黄思源被人抱了个满怀。

张云岫头顶被掀起的毛巾在沖撞中再次耷到了眼前,回档到昏暗朦胧的世界,那一瞬,赋予了他无尽的勇气。

也似乎给了他发洩情绪的一个契机。

黄思源还维持着抱臂的姿势,内里却早愣成了木头。

他他他他他……

一室昏暗。

抱着他的人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黄思源本打算用温和一点儿的方式把自己变成肉夹馍的两条胳膊解救出来,但只是轻轻往外抽离一下,对方的力道就又紧一分。

黄思源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还是狠了狠心,用力把自己的胳膊从夹缝中抽离了出来。

抱着他的力道松了。

有一时间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多年前昏暗的雪夜小巷中,他站在距他极近的对面,看着那个许是由于营养不良而脸色苍白身量细瘦的小孩,感受着对方身上有如实质的倔强气息。

张云岫终于从昏暗处抽离思绪。

他把胳膊一点点挪离对方的身,他得把它们收回来,随意将自己的情绪以这种方式倾泻在别人身上是不恰当的,或许,不,是必须,他还欠对方一个道歉。

可是下一秒,更强劲的力道将他们缓缓收拢在一处。

张云岫被盖在毛巾下的眼忽地睁大,本打算撤回的胳膊也僵在了半空,手指无意识微张,显出几分无措。

良久。

两个人在昏暗处这麽一直抱着挺奇怪的,张云岫低声:“我……抱歉,是我……”

“嘘……”

另一个人打断他的发言,张云岫随即感到肩膀一沉。

有人把头搁在了他的脸侧。

黄思源的声音沉沉响起:“不要道歉。”

张云岫的大脑开始缓缓停转:“我……”

“你也不用道歉。”

眼里忽就热了起来。

张云岫说不清是为什麽。

或许,是一个长久浪迹四海的旅者,终于触上了一叶,和他一样孤独的行舟。

“心情不佳,应该说出来啊,为什麽要憋着呢。”黄思源依旧在他耳边说着话,只是声音越来越轻。

张云岫迟疑着,最终把手臂重新放回刚刚抱着的位置,慢慢收紧。

“我们以后还会走很多夜路,对吗?”

“……”

张云岫没说话。

“雪夜已经过去了,小岫……虽然夜路还很长,但永远都不会是那一条了……它不应该是你的彷徨……”

也配不上成为你恐惧的来源。

黄思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耳边化为气音。

如果可以,你之后的每一条夜路,我都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哪怕那路漫而长,哪怕那路甚至没有终点。

而这些话他终究没有宣之于口。

终有一日,行动将承诺一切。

“我看到了一本书。”黄思源接下来的话却奇怪地越了轨。

而张云岫竟是奇异地听懂了。

像有某种预感,他下意识想回避,甚至逃离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对方忽又没了下文。

是的,黄思源看到了一本书,在靠窗书架的最底层,他曾阅读过那书,也曾把书架中的那本抽出来重温过。

他也曾天真认为时间会抹平岁月里那些于不经意中生出的悸动,也曾暗自为这些感情的生发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与命名。

那些情感,会是同学情,兄弟情。

可当某一刻,空间淩驾于时间之上,无知无觉重叠的那一刻。

有些东西,注定再无法忽视。

黄思源在这一室安谧中,想到了下午看到的窗外大雨。

勇敢而热烈,为了一场基本没有可能得到回应的赴约。

而此刻,他亦然。

张云岫终于听到那人再次在耳边开口。

“我找到了一片故乡。”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心如擂鼓。

不同于在雨中小巷里蹲下时耳边的心跳鼓噪,也不同于晕眩时脑海的沉闷声响。

什麽是……近在咫尺?

张云岫不愿去向下想了。

那一定是他所知晓的答案。

“呼……”

窗户未关严,今夜雨大风大,卷着将窗户推开缝隙。

雷声依旧从遥远的地方落进室内,可当闷吼消去,归来的仍是沉寂。

雨水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地面扑来,似要洗刷一切的声音钻进窗户的缝隙,盘旋屋内。

风将窗帘卷起弧线,布料左右飘动引起在滑轨上发出的窸窣声响终于让张云岫回神。

“窗帘……我去关一下窗。”

黄思源把搁在他肩膀的头移走了。

张云岫垂下眼,把头上搭着的毛巾拉下来——随后被身边的另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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