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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荒]在饑荒世界的三百天

芥川松岛

01秋末

威尔逊醒来的时候胃里空空的，饿得要命。他艰难地从草席卷上爬起来，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卷曲着立在头上。像三坨黑乎乎的干草，顶端还带着弯打着卷，不过在风中屹立不到。疯狂科学家的形象似乎对他而言是个常态。

我烤了三四个绿蘑菇，它们摸起来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菌类的腥味。但在经过那簇明晃晃的橘色火焰的烘烤后终于脱去了过多的水分，带着绿色蘑菇特有的香嫩汁液。

我吞下所有烤蘑菇，它们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这无疑是最让人放松的食物了mdashmdash至少是我现在所吃过的mdashmdash

ldquo你不得不承认，在吃那些彩色蘑菇时你的身体在抗议。rdquo我回想了一下威尔逊初来乍到时吃下第一个蘑菇时的表情，他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就生吞下去，后来出现了明显的不良反应。经过这大胆尝试，我们才知道红色的蘑菇没办法吃，虽然威尔逊说他吃了以后不再觉得饿了。

此后威尔逊再不屑吃这玩意，他觉得睡上一觉会比这更舒服。但我不怎麽在意，蘑菇们让我有点胃疼，但原因也有可能是饑饿。

ldquo我们的烤肉呢？rdquo威尔逊清醒了，他在我们的基地里乱转，锅子旁边的冰箱里只留下了二十多个腐烂食物。他把它们拿了出来，心痛地丢在了地上。

威尔逊朝我走过来了，皱巴巴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红色的小马甲，称他一张有点苍白的脸。深眼窝下叠着一层层的黑眼圈，似乎睡多少觉都不会起半点作用。何况本就不健康的科学家先生每天整日整夜地奔跑在这片饑荒大陆上，有时候我真觉得他的眼睛红得像多汁浆果，那时候想要催促他多睡觉，可是野狗的叫声总会打断这一切。

我又不忍心拒绝他了！威尔逊烦躁地用手去翻弄他那溅上了化学药品的领子，那早是上个世界给他留下的回忆了。兴许在他和猎犬一番恶战之后，还会怀念自己原来的生活。

我往面前的石头火堆里扔了几丛干草，但它燃烧的太快了，火光还是那麽微弱。威尔逊立刻瞪了我一眼，才发觉在马上要来临的冬季里草苗和小树枝不会再生长了，我不该浪费这些珍贵的材料。

威尔逊在我身边坐下，将一些快坏了的鸟蛋来回地烤。

我思索了一会儿，秋天快要结束了......温度计这麽告诉我。它已经从温和的度数下降到了最底端，呈现出寒冷的蓝色来。

ldquo我们还没有帽子！rdquo那些毛茸茸，温暖的帽子！

这是第一个年头，我不想在第一个冬天里受冻伤而亡。

我们出发了，那些牛还在广阔的草原上吃着草。它们成群结队，一身长长的牛毛保暖又美观。当黄昏微弱的日光完全消逝在天边后，拥有漂亮牛角和长长的牛毛的它们卧倒在草皮上睡着了。威尔逊钻进了牛群，用平时刮胡子的剃须刀把牛毛一点点剃下来。他在干草上来回的走着，沙沙的响声伴随着刮毛的刷刷声。

我注意着他手里的火把快要烧完了，连忙做了一根新的递过去，在无边的黑暗里，只剩他手里火把的一小块亮光。

我从没想尝试在非月圆的日子里挑战夜晚。那时候漆黑一片，视线被遮蔽，但最重要的是黑暗里令人不安的东西。即便在短暂的黑暗过后我重新点燃火把，威尔逊只是感叹一声ldquo啊，我又能重新看见了！rdquo但这足够让我对黑暗有着最初的警惕。

我忙着搜刮草原上的草，我们在什麽都不懂的时候閑逛了太长时间，甚至近些日子才刚完成了草和树枝的移植。威尔逊觉得移植它们很重要，至少以后我们不必再花时间寻找这些资源。

太阳慢慢地升起来了，我没有心情去欣赏晨曦中有些模糊不清的森林，它在这片宽广草原的对面。威尔逊结束了捡拾肥料和刮牛毛的工作，我背着好大一捆干草直起身来。回头便看到那些被剃光了身上毛发的牛，实在显得不怎麽威风了，并且十分可笑。威尔逊的杰作让我放松了不少，他这时候收起了剃刀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根长矛。它普通极了，但挥动它时长矛会从空中划过刷刷作响，这比用拳头打人要快的多。

一场并不激烈但很壮观的屠牛之旅开始了，起点是这片牛群居住的草原。威尔逊穿上木甲，带上猪皮做的橄榄球头盔，带着他那根没有什麽攻击力的长矛刺向离他最近的那头牛。很快整个牛群发出了愤怒的呼喊，它们通通向威尔逊的方向奔去，场面十分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