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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同是独子,程府无后会如何?怜君从未对素未谋面的人心生如此极大的恶意。
怨就怨,他姓程,而怜君是怜家人。
——
“贵公子聪慧过人,相信不久后文韬武略皆不在话下,实在是教子有方。”夫子捋着下巴上的胡须,惊叹地连连称赞。
“哪里,哪里,是夫子倾囊相授,谬赞了。”程炳生忙着与夫子恭维,其余的一时半会顾不上。
当事人静立在几步之外,木头一样的面无表情,他不为称赞而欣喜,仿佛成了石像一般没有一丝生气。
他们越是其乐融融,怜君愈发觉得厌恶,通身的温度像是被冷血的蛇吸食,再被捆到冰窖冻上个一年半载。
少年敏锐地移来视线,脸色平淡如水。
怜君压下心中的厌弃,展露皎洁柔和的笑容回视。
他上扬的眼尾显得调皮狡黠,身着素衣竹簪束发,发丝光泽而柔顺,在阳光的沐浴下翩翩而至,他确保出现的身姿都是极好的。
“哥哥。”他不露声色地拉近距离,嘴角微翘柔柔说道。
少年还是没什麽表情,微垂眼眸看他,半晌后应了。
他们都不大像幼学,一个沉稳内敛失了稚气,一个早早悟得察言观色丢了童真。
尽管少年瞧着不好接近,怜君每每说话他依然句句有回应,不让话孤零零地落空,叫不知底细的人瞧了还以为相处得有多和睦。
“那蝴蝶的翅膀好大,连上面的纹路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怜君讶异地咦了一声,他张开手与之比较,未成熟的手掌纤细绵软,那只蝴蝶竟有他半掌大。
“翅膀这麽大,稍微扑腾几下就能飞得又高又远,真羡慕啊。”他轻声呢喃道。
“你,可是喜欢?”程壬第一次主动询问,深邃的黑眼睛微微闪烁。
“我自然是喜欢,”怜君撩起一抹微笑,踮起脚尖同他贴得更近些,“哥哥,它要飞走了但我好喜欢怎麽办?”
程壬如离弦之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蝶。怜君慢半拍地眨了眨眼,他甚至还没看清楚程壬的动作,蝴蝶就已经如落叶般坠下枝头。
“给。”程壬两指捏住蝶的翅膀,递到怜君的眼前,蝴蝶不甘地拼命振动,鳞粉淋淋洒下。
“好厉害,”怜君先是夸赞,后又蹙眉,“哥哥抓得住不表明我也抓得住,它还是会飞走。”
程壬表情严肃地思考着,神色一松终于想出法子,他手一撚用两片叶子将蝶摁在其中,蝴蝶的挣扎越来越虚弱。
“这样。”
怜君的嘴角弯出弧度,“是可以了,但是,”脸上挂着无辜的神情,“它飞不动了呀。”
他接过那只蝴蝶将它轻轻地放到凋零的花朵上,只有当风拂过时它的翅膀才会再次动弹,它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这的草叶茎上长满了锋利的叶片,看着不像叶子更像匕首的刀刃。
怜君原先触及不到,好似被诱惑一样走近了细瞧,果不其然被扎了手,指尖的血珠渗出。
他委屈地瘪嘴,宛如气鼓鼓的包子洩了气,朝程壬恹恹地说道,“哥哥我的手指好疼。”
沉默了好一阵,程壬托起他的手背,屈身含住他流血的手指,他的目光认真而专注,像对待读书写字那样沉浸。
饶是怜君都沉默了一瞬,指尖不比其他部位的肌肤皮实,划痕将他内里的血肉坦露。
津液黏腻,别说是这道小伤口,连带着他整个人也好像被什麽恶心玩意黏住了一样,又想及这人身上流着与程炳生同脉的血,戾气渐起,他忍住想撤手的沖动。
怜君自觉没有生出胆怯的想法,然而脑子渐渐昏沉,四肢也像是被塞满了棉花柔软无力。
不对劲,他想警觉起来身体却不给力,他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头脑浑浊不清。
程壬也意识到怜君的反常立即停止动作,见怜君只能靠着他站立,扶着额头眉间紧皱,程壬拦腰抱起他回房。
程炳生还在与夫子攀谈,夫子这才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位少年郎,“这位是?”
怜君强撑意识听到了他高高在上的怜悯,“这位啊,说来是个命不好的,我于心不忍这才收养了他......”
——
“怜君生性活泼,时常闹腾得我睡不着,知错了就眼巴巴地眨着湿润润的眼睛,我哪能舍得打骂他。”妇人溺爱地轻捏小孩的脸颊肉。
小孩掩着一半脸,露出一个如含蜜糖的笑,天真无邪得使人说不出他的不好,只想赏他蜜饯和糖饧。
“话不是这麽个理,这证明啊,令郎元气满溢,保他一生康健无虞。”
恍如昨日的笑闹声好像还绕在怜君的耳边,他足足躺了一日一夜,睁开干涩的双眼呆望虚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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