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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纯白的房间,标準的立方体,边长十米,唯一的光源来自贴满墙壁的荧光贴,贴纸形状各异充满童趣,很像小时候莫测奖励他们用的放光贴纸,他和鸫贴了满房间,连床底下都不放过,晚上还能钻到床底玩探险。很快,小啾就发现,这些贴纸还真的是莫测奖励的那一款,连限量版都有,以此推断,这个房间是融合了一些他的记忆碎片创造出来的。
短暂地绕了一圈后,他停在一扇门前,这扇门和普通的旧式门一样,扭动把手就能推开,唯一特殊的是,在它相对的另一面墙的相同位置,也有一扇门。这扇门是朝内拉的。小啾已经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了。果不其然,在他扭开门把的时候,身后那扇门也传来声响,推开门后扭头一看,就看到后头的门也站着一个往后看的小啾,返回来看前头,前面也有相同的房间和门,站着一个背对他的小啾。越过这个小啾,还能看到更多相同的房间、门和小啾。他挥挥手,他们也挥挥手,他转向背后,他们也转过身。他们像是相对镜面里複制出来的无数个体,能做一样事情,讲一样的话,困在这个一样的世界中。于是他往前一步进入新房间,关上门,前方和身后也同时传来关门声。
新房间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就连墙上的荧光贴纸的位置和颜色都没有改变。小啾盯着墙上的图案,陷入沉思。
他发觉自己和複制这个词很有缘。平行宇宙的小啾是他本体的重複体现,黄金鸟控制系统的智慧个体是他的克隆人,而他自己又是鸫?埃舍尔的克隆体。这麽一想,他和莫鸫虽然是双胞胎,在“複制”“克隆”上的相似度却不一样,至少鸫没有存活的克隆体,而且,小啾的自由民能力在伊可萨和宇宙规律处都有备份,以防紧急时刻,实在是有够离谱。想到这里,他赶紧把思维打断,免得再陷入失去爱人的绝望中,转而去回忆莫鸫,回忆刚才他通过埃舍尔的通信关心嘱咐,发觉自己确实不近人情,没得到回应的鸫肯定很伤心,因为在主宇宙,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冰冷的、没有意识的植物人弟弟。
说实在的,鸫不仅失去了爱他的丈夫,还失去了他爱的弟弟。
特蕾莎和玛丽亚发现他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一定吓坏了。
她俩有看到厨房的留言吗,有好好吃饭吗?
或许他不应该如此倔强,起码问问鸫,有没有好好安慰特蕾莎和玛丽亚。
也许他就不应该在得知伊可萨消失之后,不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就直接脱离主宇宙,一心在亚空间求死,甘愿耗尽所有能量开啓稳定的多重宇宙缝隙。
强烈的情绪淹没了意志,像海啸摧毁了平原,像火山席卷了高山,像陨石撞破了海面,一切都变成了废墟,一切都化作了虚影,恍惚间捕获到的感情碎片已经无法辨认原来是什麽模样,只能感觉到血液沖过大脑在耳膜奏响的隆隆声,压抑的沖动最终以眼泪的形式夺眶而出,放肆地嚎啕大哭,宣洩感情。
不知哭了多久,小啾哭累了,躺在地上看天花板上的荧光图案。算算时间,他已经浪费了将近半个小时。
原本,这里的时间流逝和亚空间不一样,也跟主宇宙不同步,有可能外头仅仅眨了一眼,小啾就能在这里度过一生,也有可能这里的小啾只是打个盹儿,外面的宇宙已经迎来寿命的终结。但在宇宙规律的强行扭转之下,主宇宙和亚空间时空同步,同样的道理,他和小啾共同撕裂出多重宇宙的钥匙孔,这里的时间也和那边是同步的。
小啾知道这个时候哭泣就是浪费时间,白费了这麽多人的牺牲。但他忍不住,不仅是为了那些人,更是为了鸫。因为在切断和主宇宙联系的最后一刻,除了冷漠和遗憾,他什麽都没给鸫留下。
——但如果要给鸫留下什麽,讲一句话,又要说些什麽呢?
回想一下,他根本不需要说些什麽。鸫肯定能够明白,特蕾莎和玛丽亚也一定理解,罗伊和莫测在柯安塔死后就对亲人牺牲有足够的心理準备,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抚平伤痕。
——那他应该留下些什麽?
小啾把墙上的贴纸撕下来,放在地上,用自由民的文字摆出公正两个字。接着,开门走入下一个房间,地面也是摆着公正二字,这个房间的小啾也同步走进下下个房间,同样看到公正二字。继续走进下个房间,仍然是公正。再往下走,还是公正。小啾停下来,转身往反方向走回去,只见其他小啾也做同样的动作,几步就穿过了门,看向房间的字。
字变成了合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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