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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牧师对他连连摆手摇头,告诉他因为国王的命令,任何城市和修道院都不会收留他过夜,让他自己想想办法。
熙德骑士见无法说服牧师,沮丧地离开,孤独地走在陌生的人群里。
公爵夫人掩住嘴,从他的背影读出了无限的落寞。
她未曾发觉,刚刚那溅在她脸上的泥水已经消失干净了。
熙攘的路人调转方向,披上粗制滥造的盔甲,他们的表情变得狰狞而疯狂。他们之间有卡斯蒂利亚人、加泰罗尼亚人,也有法兰西人。一群人在熙德骑士的威望与人格魅力下自愿接受他的统率,组成佣兵小队,野蛮地抢劫教堂和清真寺,掠取财富和补给,火光摇曳,声名日渐的熙德骑士接受萨拉戈萨的穆塔明雇佣,为他效力。
在萨拉卡战役之后,阿方索六世虽未惨败,但他不光彩的保存实力的方式给他的名誉与声望带来了不小的损害,一些小国拒绝为他继续上贡。
阿方索仔细考虑衡量对比双方的实力后,头痛地发现如果能拉拢好这位前臣,那他在讨伐中遭遇的阻碍困难会少一大半,他不得不放下国王向熙德骑士寄了一封密信,许诺赦免他之前的罪过,并授予他统治收複失地的权力。
熙德骑士接到密信时嘲笑:“这个老家伙好歹还算聪明。”
嘲笑归嘲笑,有封地的诱惑,熙德骑士毫无心理负担地背叛了曾经的雇主,加入阿方索的阵营。
征战,被宠信,又被贬黜。公爵夫人快速见证了熙德骑士的跌宕人生。他以自己的威名吓退瓦伦西亚的围军,数次陷入敌衆我寡的绝境又反败为胜,打破穆拉比特不可战胜的神话,凭借手中的精锐佣兵和出色的指挥能力成为广受基督徒赞美的英雄。哪怕最讨厌又不得不重用他的阿方索六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杰出才能。这样传奇的英雄,却在最后一次巴伦西亚战争中,因为一次偶尔不幸中箭身亡。
他的妻子西蒙娜在衆人惊慌时保持了绝佳的冷静,她命令将丈夫的遗体摆在马背上,用木头支架支撑住,敌人见到熙德依然坐在马上,大为惊恐,惊呼熙德还活着!他还活着!开始慌张的后退,精锐重骑兵趁机向敌人发起沖锋。
骑兵咆哮着沖向阵型混乱的穆拉比特大军,骏马从身侧疾驰而过,她恍惚嗅到了来自久远时光中吹拂来的死亡之风,泥土、金属、血肉和汗水。
“啪!”
猛沖的重骑兵、溃退的穆拉比特大军,一切声响、一切动作随着一声响指陷入凝固的永生。苏檀牵着公爵夫人的手步入战场,公爵夫人走过重骑兵身边,她能清楚地看到骏马紧绷用力的肌肉线条,骑士怒张着嘴,仿若依旧能听到他的咆哮,踩过泥泞的战场,从松软的泥土中还能挤出一汪乌黑的血。
苏檀走在熙德骑士的骏马身边,尸体被临时捆扎的木架固定,木架涂上了和金属差不多的颜色,混以血和污泥,再披上斗篷,远远看上去就和正常活人没什麽区别。
他掀起斗篷,露出熙德骑士腰边斜跨的剑鞘,拔出那柄传奇之剑提泽纳。
提泽纳剑身剑首花纹独特而精美,剑脊深长。苏檀捧着提泽纳递到公爵夫人面前,清澈的剑光映照出她的脸庞。
“来摸摸它?”
公爵夫人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小心地伸出手触碰上剑身,周身的一切色彩宛如漩涡般被吸入剑身,又砰然爆发——
面前赫然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牧师,他以沉重而隽永的语调吟诵:“罗德里格·迪亚兹·德·维瓦尔先生回到了他的故乡……他的敌人摩尔人尊称他为‘熙德’,他得到了来自敌人的认可与尊敬。对一位上帝的战士而言,这是无上的荣耀……”
“这里是布尔戈斯的圣佩德罗-德卡德尼亚修道院,从1099年意外身亡,到西蒙娜携其遗体返回卡斯蒂利亚安葬,时间已经过去接近两年。”
公爵夫人有了奇异的预感,她颤抖着靠近黑色的棺木。
唱诗班在吟诵,宏大的音乐在修道院里回蕩,年迈的牧师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她轻而易举推动了棺盖,一寸寸露出棺内的尸体。
天光落下,早已死去的熙德骑士依旧面容如生,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她惊骇地尖叫起来。
“啊!啊!”公爵夫人失态地连连尖叫了好几声,几乎因自己猛烈的动作后仰摔倒。苏檀按住椅背,亲切而温和地问:“夫人,您感觉如何?”
公爵夫人急促地喘着气,她眼睛睁得圆圆的:“那些是……那些是……”
“是碎片的力量。”苏檀温和地说,“提泽纳的力量也许比这还要强大,它能够做的,或许不单单是让敌人感到恐惧,心灵、情绪,都有可能被它操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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