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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特意换了短袖短裤,走了几步还是湿透。二十几度的夜风有点凉,黏着湿衣服,迎面这麽一吹,他只觉得冷飕飕。

不仅手脚冷,还一路冷到心窝里。

他感觉自己脸也被迎面的雨打湿了,一边在心里暗骂这把不争气的伞,一边擡手擦了擦脸,才忽然发现脸上水漉漉的是热流。

视野也逐渐模糊,碍眼得很。

他不想承认自己又因为那个逃跑的胆小鬼掉眼泪了,把伞用力一竖,另一只手怼着脸又用力擦了擦。没擦干净,他又把手背到背后去,摸索到书包的夹层里抽出一包纸了,抽了一张,捂在眼前胡乱擦着脸。

下一剎那,有什麽东西捂上他的嘴。伴随一瞬间的后脑钝痛,贺豫彻底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他躺在地上。干燥的地面,是室内,但又很凉。

他头很痛,手脚完全无法掌控,挣扎着撑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粗糙又满是灰尘的水泥地。

大雨还在敲打铁皮屋顶,隐约能听到不远传来细碎的交谈。

“这小子真是自寻死路,简直是知道我们正找他,居然自己挑好日子送上门了。”

“你还玩那块破表,不处理掉回头万一落到条/子手里了,那可是证物。”

“你懂什麽,啧,这小崽子是个肥/膘。他手上这玩意可不便宜,风头过了找个黑/店出掉,钱咱哥们几个分。”

“哎你们说,他到底记没记起来?我们都还没动手,怎麽胆子这麽肥。”

“你问我我问谁啊?要我说,反正他也是马上要死的,不如你干脆去问问他?哈哈哈哈……”

粗野的笑声和脚步声近了些,贺豫喘着粗气,挣扎着斜起眼睛往上看。他的膝弯应该是被绳子反捆了,一动就有粗糙的被束缚感,爬不起来。头也疼得要裂,只能艰难地用手肘撑着仰起微乎其微的角度瞪视他们。

“……”他动了动嘴皮,嗓子是哑的。

进来的三个中年男性,一个脸上横贯着一道刀疤,一个眉压眼形容阴鸷的光头,还有一个捂着黑口罩,冰冷下瞥的三白眼像毒蛇盯上了猎物。

这三人无一例外的恶相。

他们看着地上艰难挣扎的人,目光轻蔑,像在看蝼蚁撼树。

“我说彪子,你是把这小子揍成什麽样了,看他那副残废样,爬都爬不起来。”

那个口罩男嗤笑一声,漫不经心拿脚尖踢了踢他,“只打晕绑回来,我不像你,从不干多余的事,估计是这小子不经吓。”

“……你们……什麽人?”

“绑我……什麽目的?”贺豫终于艰难出声。

“哟,这小子原来不哑。”刀疤头转头看他,语气浮夸故作诧异。

另外那个光头哼了一声,蹲到他跟前,笑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本来你可以平安无事。可惜你不小心目睹了一起兇/杀案,哦,三个月前的。这让我们觉得很麻烦,也很苦恼。”

“死/人的嘴才是撬不开的。所以现在,为了解决我们的麻烦,只能请你去/死了。”

他说完,起身又和另外两人笑着、讨论、喧哗,但贺豫已经没法注意那边了。

粗鲁卑鄙的笑闹喧哗声退潮般渐渐远去,他耳边充斥着嗡嗡嗡的静音,犹如被压缩在真空的静寂和窒息感。

三个月前、兇/杀案、目睹……这几个词从那人吐出口开始,就堵在他脑里天旋地转,旋转、变形扭曲着填充满漆黑的视野,又反複回响,放大,重複,重複,重複,最后变成不似人声的嘶鸣。

兇案,失忆,暴雨,证人……

那个光头的声音还在扭曲,和他刚苏醒时吴警官的话重合起来,複读着,回响着,轰然作响,犹如笞心,犹如镣铐绞缠,犹如秤砣加身。

“啪嗒”一声,漏雨的屋顶砸了水珠下来,打在他脸上。

他一下子挣脱了梦魇般的压抑,喘息着,耳目慢慢恢複清明。

那些人的说笑声确实是远了,他们瞧着他的模样,觉着无趣,走远了。暴雨敲打屋顶的声响也恢複了,淅淅沥沥,还有几分清脆。

但贺豫的手脚慢慢凉下来了……

他的心、他的呼吸、他的头脑、他全身的血液也几乎要凉下来了……

……

他回忆起来了。

地面湿漉又冰冷,贺豫半边脸都浸在雨水里,冷得无知无觉。头也很疼,疼痛是从后脑勺传来的,那里刚刚受到重击。

但是他颤抖着眼皮,不敢阖眼,难以置信,也悲愤至极,强迫自己死死盯着眼前的画面。也许只是过了一两秒,但他真的立不住了,摇晃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前面是一片血色在雨地里弥漫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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