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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屋檐下的盛江选择低头。

“好吧，我先去找修车的地方，今晚这车必须开回去，修理费用厘清后赔付给我。怎麽联络你呢？”

瑞蒙笑得很是深沉，递出自己的私人名片：“确定修理费用后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

事情也算有点曲折的进展。盛江不动声色收好名片，瑞蒙已经喊来了一辆拖车。

这次外出为了匹配身份，盛江特地戴了一副有些夸张的黑色墨镜。坐在拖车的副驾驶听着拖车老板叽里呱啦的聊天，往推荐的各个修车店去，却都是修不了的回複。

拖车师傅是个石化了右脸的感染者，没有传染性。他今天出门走得急，忘记戴口罩，起初他还害怕盛江对他的脸有意见，但一路下来对这个沉默简言的年轻人好感颇多。盛江不像那些城市里的公子哥仰着鼻子看人，人家话少些，但自己这边说话时总会看过来，虽然戴着墨镜，拖车师傅没感觉有什麽冒犯的眼神透出。期间还失态的问他，被石化的地方，疼不疼。

他哈哈大笑，解释说，自己老了，早习惯了，也忘记疼的时候了，长得难看好看的不重要了。而且去取下石化的部分换成什麽硅胶仿真假脸也挺贵的，既然自己没有传染性，就将就着这个脸壳活着吧......

感染者被石化的身体部位，肌肉无法正常的收缩伸展，皮肤也会因为和石化的部分在动作时裂开，如果严重石化到了骨骼甚至内髒，活命艰难。石化的边缘不是平整分明的，被石化的血液，生理组织，细碎的分布在没被石化的肉里。拖车师傅石化的脸颊也影响了他说话的吐字发音，能和正常人相差无几的对话，不知道习惯了多久......

盛江很少有机会这样直接的和灰色阶梯的感染者接触，他想，以后可以多来看看。

“小伙子，这就近的修车店都转过了，我认识一家修车的，就是有点远，配件蛮齐全的，我带你过去看看？”拖车师傅有些犹豫的开口。

“去吧，这麽晚了，路费我给您付双倍。”盛江做决定前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

“嘿嘿不用这麽客气！”拖车师傅忍不住搓搓手，然后往熟路上开。

孽缘。

佘余在看见拖车上下来的高大身影后真是眼前一黑。

盛江戴着炫酷的大墨镜，今天穿的衣服也是特意準备过的，佘余看在眼里馋在心底，帅得他想骂娘。

“陈叔晚上好啊。”他笑得十分市儈，看向盛江时双眼按捺不住的发光。

与其拼命忍住憋得自己难过，不如把不正经的心思换个方式表达。

然后佘余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盛江皱着眉，对佘余的靠近总是不动声色的回避。

陈叔在旁边叮嘱一定要好好的修，佘余掀起引擎盖后，身子懒洋洋的倚吊在边缘，上滑的上衣和低垮的裤腰时不时露出半截白花花的精瘦腰腹，盛江没眼看，直接扭脸。

看到盛江的反应，陈叔擡脚就踹了佘余屁股，凑过去气急败坏地碎碎念：“平时就没个正经样子懒散吊命的活着......怎麽穿裤子的真是，给我提高了好好干活！人家城里头来的，有头有脸！你能不能有个人样！”

“咳咳......”差点憋不住笑的佘余连忙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我能修，就是配件质量都一般，安装了可以勉强上路，也别找下家了，这种豪车的原装配件在灰色阶梯很少的。”

“能修就行。”盛江找陈叔要了账户卡号，直接转了双倍路费过去。陈叔喜笑颜开，走之前瞪了佘余一眼，似乎以为自己的警告可以起点作用。

贵客前来，该有的礼遇还是有的。佘余倒腾出一个一次性水杯，倒上半温不凉的水，双手递上：“修理起来要花点时间，您去一边坐着等吧。”

盛江心存戒备，但还是接过了水，“你也是感染者吗？”

“是，但我没有传染性的，您放心喝。”佘余装作笑得很勉强。

佘余之前挽起的裤腿，露出了脚踝边一圈石化痕迹，他听了盛江的问话赶紧把裤腿放下，往后退了两步。佘余在灰色阶梯生活了好些年，自卑的感觉演得像模像样。

盛江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摘下墨镜，缓缓地喝下刚刚递过来的水。

“我没有别的意思。”

很好，和以前一样心软好拿捏。佘余好笑又心疼的想着，转身开始干活。

喝了些酒，盛江感觉嘴里确实有些发干，将那杯水一饮而尽。现在夜已淩晨，灰色阶梯只有星点的昏黄灯光。盛江擡头看向高处的先锋队专属建筑群，冷白的光芒有些刺眼。

而佘余则在车底阴暗的偷看。这腿，这肩膀，这无与伦比的面庞。阔别多年，盛江最终还是长成了他眼馋的模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