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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王畿之地郡守县官人都麻了。
更麻烦的是,梁国里能管事的都被叫去关中问罪,留下的底层官吏们倒是想把受害者家属拦截下来,可是那些吃了哑巴亏的也不傻,出境时正正常常的,一到王畿之地就换上衣服开始哭丧。
结果不等刘啓跟窦太后撕出个结果,接到信的梁王后差点晕死,开始想着能不能简单粗暴地用钱让报官的黔首乖乖回来。
可是能被梁王后派去收买黔首的要麽是被廷尉的人叫去问话,要麽是在梁国被内务堵得不能离开,还有就是不想去沾这摊浑水的骑墙派在努力装死。
而被刘彭离祸害的梁国黔首也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们一边在王畿之地报官,一面让脚程快地去关中的廷尉府堵人,结果造成张欧这种老好人都被逼得下不了台的奇景。
彼时的大複仇思想与孝道还是很有绑架力的。而且被刘彭离祸害的两家人里,一个是只有六七岁的小孙女逃出生天,跟在七老八十的姑婆后哭天撼地,看着就令过往的人感到心酸。一个是在少府里混的不错的工匠,而且还是父母早亡,被大母养大的汉子。
如今看着尸首残缺的大母也顾不得汉律不汉律的,直接带着一家老小在廷尉府外讨公道,还有那些个从梁国赶来的受害者们。
一时间,廷尉府外竟比九市的菜场还要热闹,同时也让梁王父子的大名传遍关中。
“可别实在梁王父子的大名传遍关中后又令朕的大名也传遍关中就行。”刘啓瞧着镇定自若得刘瑞,凉凉道:“你干的这麽漂亮,就不怕咱们父子下不来台吗?”
刘瑞擡眼反问道:“不是还有廷尉大人顶上吗?”
“父皇的口碑得看结果。”
“如果结果是刘彭离人头落地,那就是黔首眼里大义灭亲的好皇帝。”刘瑞笑道:“至于被太后问罪一事,想必有廷尉大人在,太后也不会把阿父列为首恶。”
关于刘啓的形象,其实不必刘瑞设计,对方就能默契去演。
一个碍于亲情与法律的皇帝。
一个在阿母兄弟的祈求与黔首廷尉的诉求间痛苦不已的皇帝。
可以说,只要刘啓装得到位,廷尉能把来自窦太后和梁王的压力抗下,那刘啓就能不沾恶名地收波民心,同时也能借此打击窦太后以孝道威胁皇帝的合法性,从而削弱东宫的政治权威。
刘瑞垂眼喝了口茶,掩盖唇边的一丝冷笑。
这是刘彭离能不能活的问题吗?
不是。
这是皇帝借律法打击东宫权威的尝试。
莫名的,刘瑞想到《大明王朝》里的治安疏一事。
每每回顾海瑞的操作和清党借法打压皇权的精妙行为,刘瑞便觉得历史真是面镜子。
很多手法换个顺序,换个人就能接着再用。
刘啓屈指敲着扶手,缓缓说道:“你很像先帝。”
“比朕更像先帝。”
“若是朕像高祖一样长寿,那便是你的不幸。”
“可朕的身子莫说是活过高祖,就是能活过先帝也未可知。”
刘啓忍住腹中的疼痛,嘴唇苍白地继续说道:“所以在朕离开前,势必要把最要命的钉子给你拔了。”
至于那个钉子是谁,父子二人都心知肚明。
“有您为父,是儿臣的福气。”刘瑞虽然甚爱做戏,但也在这一刻真心实意道:“为了报答阿父的恩情,儿臣一定会把刘濞的脑袋献给您。”
“哼!那便让朕不要等得太久。”刘啓挥了挥手,示意刘瑞可以退下。
又过了十五日,张欧未在朝会上再提自己的辞官一事,而是把刘彭离的死刑摆到台面上来说,并问皇帝为何能给一个答複。
这般刚硬的姿态别说是熟悉张欧的人,就连陪着一块唱戏的刘啓都有不适之感,但还是以天家岂能手足相残,罔顾对太后的孝道为由,让张欧再宽宥几日。
一个皇帝因为对太后的孝道,对侄子的维护而让臣子宽宥。
此话一出,不仅是张欧身形一颤,就连丞相和御史大夫都开始指责张欧的言辞过于激烈,实在是不忠不孝之举。
对此,张欧也是干脆利落地摘帽谢罪,但却在告罪后并未戴回自己的官帽,而是捧着有史以来的第一张万民书道:“臣今日顶着不忠不孝的罪名呈上此万民书,还请陛下与各位大人一一阅过。”
“黔首不懂律法,但也有人情,但也知道陛下与先帝的慈爱。所以这万民书上未有深言,但却字字泣血,其震撼程度远胜先贤之典籍。”张欧跪下将红彤彤的麻纸举过头顶,大声道:“请陛下阅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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