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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抢答的巴赫拉姆明显有些挂不住脸,于是想挑汉绸的错处:“又轻又薄的也不防风,只能在家里穿穿。”

这下轮到打腹稿的约雅斤来挂不住脸了,心想你上战场也不穿着家里的累赘常服。

脆弱?

易髒?

那是丝绸的消费者会考虑的事吗?说这话就好比去问Chanel的産品为何不能水洗、容易脱胶,本质上是效仿权贵的中産把权贵的日用品当成可以宝贝的物件,和国内供着皇家御赐的臣民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奢侈品就没有意义吗?

当然有啊!

一能贩卖优雅的概念来收割财富,二能像Hermès把拉链引入箱包的设计般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

总之看事物的角度不同,你对奢侈品的理解也截然不同。

就好比是鲁儒见到刘瑞改进纺织与珠宝工艺就联想到象箸之忧,而刘瑞想的是可以借此创造就业与出口商品,用“易再生”的绸缎去国外交换“难再生”的金属。

巴赫拉姆在嘴上讨得一时之利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麽的小家子气,于是用转移话题来找台阶下:“你既然对大汉的情况这麽了解,那便做个总督助手吧!”这在安息已经算是不小的官,相当于大汉藩王的中大夫,虽不掌握实权但却靠近权利。

经此一遭,约雅斤也勉强进入文官团体,算是从自由民逆行成下等贵族。

“过几日你随我去泰西封见万王之王。”巴赫拉姆在起身的同时没有扫过华美的绸缎,而是存着方形糖块的陶瓷罐子。

约雅斤从大汉带来的商品里最有价值的是丝绸吗?

从市场竞争力的角度看丝绸更有交易价值,但要是从军事与民生的角度看,那绝对是舍了丝绸也不能让糖块离开安息市场,因为他是最易储存且方便携带的战略物资。试想一下,安息的军队若是换成糖块来提供能量,行军时间与开销肯定可以砍去三分之一,更别提在商业交流里,糖块的流通性与白银相等,是能突破文化障碍的衡量标準。

唯一的问题是大汉可以向安息出口多少糖块,以及汉人真正想要的安息货物是什麽。

“你在大汉呆了几月,应该是对汉皇的喜好略有了解。”如果能花小钱占到国际贸易的一点便利,那以粗人自称的马尔基安纳总督并不介意变得体贴:“咱们这儿有什麽是他喜欢的?”

面对来自约雅斤的困惑眼神,巴赫拉姆暗骂这个犹太小子故意装傻:“黄金、美女,马尔基安纳的宝马……总之那位大汉的皇帝喜欢什麽,我也好送点回礼以展示安息的地大物博。”

约雅斤的困惑还真不是他故意装傻,而是他与刘瑞相处的那几天里也没摸清对方到底喜欢什麽。

美女?

大汉有上千万人口呢!而且还从匈奴手里抢到西域。只要刘瑞有那意思,从南到北的美女都愿嫁给这个年轻英俊的大汉皇帝,也不至于让长寿殿里的太后天天念叨膝下空冷。

美酒?

他只在大型宴会上见到刘瑞饮用酒水,基本是用嘴唇碰下就算成了。

至于通俗的黄金华服……前者倒是可以聊聊,后者就是关公面前舞大刀——自不量力了。

思量许久的约雅斤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搜出刘瑞嘴上承认的某样爱物:“他挺喜欢看书的,也很喜欢写书听书。”

“原来是文士啊!我懂,我懂。”巴赫拉姆露出一副“可以理解”的表情,毕竟在泰西封那儿,上至安息的万王之王,下至宫殿的禁军守卫都观看希腊剧目,前者若是兴致来了还会上台表演几句。这麽看,大汉的皇帝也是文化人吶!

巴赫拉姆的眉头松了不到一秒又紧紧皱起。

没办法,马尔基安纳在历史上就是多灾多难的代名词,安息将其吞并也是近几年的事,所以从建筑到文化都遭到战争的疯狂蹂躏。

你让他给汉皇送书?

你咋不让他给汉皇表演他都听不懂的《酒神的伴侣》(这是安息最受欢迎的希腊剧)呢?

第444章

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总督府。

为了不给新鲜出炉的上司留下事故精明的印象,约雅斤在尴尬的氛围里只敢喝酒,眼睛也只敢下瞟,研究着银杯里的酒纹是从中间扩散,还是像风吹过的绸面般掀起波浪。

然而他的安静并未换来对方的高擡贵手。巴赫拉姆在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回礼后便把目光放到眼前的约雅斤上:“你家有什麽书吗?”

约雅斤:“(▼ヘ▼#)……”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们犹太人隔三岔五地就得“搬家”,金银细软都来不及收拾,哪有心情搬运写在韧皮麻布上的精神食粮?有那功夫还不如去搬点可以填饱肚子的奶酪面饼,毕竟在逃难的路上,饿死渴死的绝对多过被劫杀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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